裴博瞻不敢相信:“怎么发现的?”
要搁以前,裴燎大概会敷衍说“就那么发现的”。
今天却好脾气道:“感觉到生理心理变化,就发现了。”
裴博瞻又问:“变化?第一个是谁?”
裴燎“嘶”了声:“需要了解那么详细?”
裴博瞻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夏澈?”
“为什么猜他?查了?”裴燎倏然冷下脸,“我记得谁答应过,不会查我身边任何人任何事?”
裴博瞻心里一虚。
很快又梗起脖子:“我只是百度百科,又没叫人深入搜查!怎么?你男朋友名字是什么不能搜的禁词?”
“我说了,不是男朋友。”裴燎眼里溢出明显的不耐,“您到底想说什么?问这些有意义?我不可能改变取向去结婚,您也少撮合这种缺德事。”
这是他近几年跟裴博瞻相处,第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解释。
裴博瞻额角青筋暴起,忽然暴走:“好!好啊!初中就开始了是吧?裴燎你小子可以啊!瞒得很严实啊!”
“你忽然参加高考是不是因为他?大二非要去当交换生是不是因为他?毕业后又要读硕博是不是也因为他?还有当年要死要活申请gap去申城,哈!我说梁寄沐怎么忽然跟我作对非要把你搞去申城,你这还找了个很有能耐的同盟友?今年回京城是不是还因为他?!”
“知道这么详细。”裴燎抬眸,“果然让人查了吧。”
裴博瞻勃然站起来,焦躁地走来走去:“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爹我现在很生气!我儿子他妈的简直就是个白痴!追人追了十几年还没追到,我出去丢不丢人?!”
裴燎:“…………”
裴燎也怒了:“那是我的事。”
“你在恼羞成怒,你恼羞成怒了!”裴博瞻像发现新奇物种一般盯着他,“所以,真是他?”
裴燎深吸一口气,也站起来:“是。”
“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说的那么隐晦了。”裴燎掐着掌心,声音冷然,细听之下还有一丝示弱,“怎么对我都可以,可以卡我资源,可以断我职位,可以限制我的权限,我没有异议,也不会反抗。但请别把对我用的那些,放在他身上。”
“夏澈走到现在,所有的一切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靠的是自己,不应该因为我的个人原因阻碍他发展,这不公平。”
裴博瞻走到他跟前,没说话。
“我不是没能力反抗,也不是没能力护全他,但我不想这么做,我不想间接害他得罪人。”裴燎顿了顿,低声道,“爸。”
裴博瞻扬起手想揍他,胳膊却在半空悬置很久,最终,无力放下。
“你在求我吗?”
“是商量。”裴燎说,“以晚辈的身份。”
“……”
裴博瞻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了“当爹”的感觉。
他这辈子争强好胜不服输,唯一不得不承认的错误
就是教育,裴燎能长成这样已经算万幸。
后来看开了,明白了,却怎么都拉不下脸认错,偏偏儿子也是倔驴,不肯先低头。
裴博瞻打死都没想到,裴燎会因为别人先向自己服软。
他问:“值得吗?都还不是自己人,为了个男人求我,不觉得没面子?”
“这种事和面子无关。”裴燎垂眸,“他本来就不该因为别人受委屈,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不行,我自己的问题,凭什么牵连他?我没求您,是在讲道理,希望……理解。”
偌大的别墅没有一人敢吭声,脚步和呼吸都被刻意放缓。
钟表嘀嗒催促着时间,裴博瞻大概站累了,腰背微不可查地弯下,坐进沙发里。
裴燎依然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