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的下人除了陶御厨远远瞧过皇帝一眼,其余人都不认识皇帝。赵府管家刚想上前询问,吴大总管就掐着嗓子问:“赵大人在何处?”
管家观这群人神情倨傲,穿戴不俗,也不敢得罪,立马把人往里面请,同时让下人去请赵凛过来。
赵凛很快过来了,瞧见老皇帝时眸子微眯,心思百转间就要下跪。
老皇帝抢先开了口:“不必行礼,朕微服来此一切从简,冯元德呢?”
赵凛不知老皇帝来此要做什么,忙道:“冯老多喝了些酒,现在去了自己的院子歇着。皇上找冯老可是有事,若是明日等他酒醒臣再转达?”
老皇帝没搭他的腔,直接道:“带路。”
赵凛不敢抗命,只能带着人往权玉真的院子里去。权玉真院子里的灯还没熄,纸窗户上还映着摇晃的人影,显然没有睡下。
赵凛上前敲门,人影站了起来,带着三分醉意笑问:“还有何事?”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赵凛让开,权玉真看到老皇帝那张脸愣了愣,三分的醉意被冷风一吹去了大半,屈膝就要跪下。
这次老皇帝倒是没有拦,而是朝赵凛摆手道:“你先下去,朕有话要同他说。”
赵凛看了跪在地上的权玉真一眼,恭敬一礼,退了下去。他原打算就站在门口,站在门口的吴总管压低声音道:“赵祭酒还是出院子吧。”
赵凛冲着吴总管又是一礼,很识趣的走出了权玉真的院子。
等出院子,恰好碰见赶过来的赵宝丫和霍星河。他蹙眉问:“丫丫不是睡下了,怎么起来了?”
赵宝丫焦急往里面看:“我听星河哥哥说皇帝来了,他来找师父的吗?找师父有何事?”
赵凛摇头:“不知,他把我支了出来,看来来者不善。”
三人看着守在门外的十几个禁卫军,心头都如压着一块巨石。
房门被关上,老皇帝坐到桌边,权玉真调转方向朝着他叩拜下去。老皇帝没喊他起来,温声道:“良工自入东宫起为朕劳心劳力,辅佐朕登基后更是鞠躬尽瘁,旱灾贪污一案委屈你了。”
权玉真垂眉:“草民不敢委屈。”
老皇帝看着他佝偻的背脊,都有点想不起他当年在朝廷上意气风发,出言劝诫自己的模样了。他叹了一口气道:“朕当年也是受徐有松的蒙蔽才判了你斩首,如今平反,要赏赐你爵位才对得起当年你的扶持之恩。”
权玉真刚想说不敢,他语调一转,眉头就蹙了起来:“只是,当年朕下旨将你斩首,邢建柏却私自将死囚与你调换。再事出有因,你与他皆犯了欺君之罪!”
权玉真心中一凛,又是一个磕头:“皇上,一切罪在草民,邢大人不过太重情义。”他从出狱就在忐忑,他太过了解皇帝的秉性,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过他。
当年老皇帝可能真是受徐有松蒙蔽,可就算他知道实情也容不下他。贪污案不过给了皇帝一个杀他,换徐有松上位的借口
罢了。()
老皇帝声音冷沉:情义比臣子守则、大业国法还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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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玉真以头抵地不说话,他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无用。皇帝不想听解释,他只是来要他命的。
老皇帝见他不说话了,又缓和了语气道:“朕可以不追究他,也可以封你为一等公,但你必须死。你若不死,天下百姓都只当朕的圣旨是戏言,你明白吗?”他下令斩首的人还好好活着,并且今后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活着,这叫京城的百姓怎么看他这个皇帝
叫天下的百姓如何看他这个皇帝。
他皇帝的威严还要不要了?
所以冯元德必须死,而且不能死在牢房。
权玉真抬起头,与他对视,眼神无比平静:“明白。”他已过花甲之年,也没几年好活了,如今能翻案已然满足。
他死,其余人太平,这买卖不亏。
老皇帝很满意他的识趣,朝吴为看了一眼,吴大总管立刻揭开小陆子手里盖着的红绸。一壶酒躺在木托盘里,小路子走到权玉真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