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安葬那日,侯府将人风光大葬。京都人人都道陈慧茹大义,守了一个活死人这么多年。同时又有些唏嘘,这云亭侯连死了都没有儿子捧灵。
有好事者就开始嚼舌根,说霍星河不孝,这么多年看都不看一眼就算了,如今人死了,也压根不出现。但很快就有人把云亭侯当年气死正妻,想溺死亲子的事重新刨了出来,大骂那些嚼舌根的人有病。
不管怎么,霍星河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霍星河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每天照常吃喝。只是赵宝丫知道,他不太对劲,于是时刻留意他起来。
安葬结束那日,霍星河一个人骑着马去了他娘的坟前,拿了好几大坛子酒,坐在坟喝了起来。喝了没一会儿,一抬头,就瞧见站在不远处的赵宝丫。
他抹了把通红的眼眶,扭头道:“荒郊野外的,你来做什么?”
赵宝丫手里也提了一坛子酒:“来找你喝酒啊。”
霍星河拧眉:“喝什么酒,你别喝,你看着我喝酒好了。”
赵宝丫抿唇:“你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谁说我是一个人了。”霍星河朝她身后看去,“不是又来了一个吗?”
赵宝丫回头,就瞧见往山上走的何春生,这次她倒是没躲,也提不起躲的心思。
何春生接过她手里的酒坛,又搬来了一个小马扎,让她坐在旁边看着。他同霍星河并排坐在霍母的坟前,看着满山摇曳的芒草喝起酒来。
何春生是小口慢啄,霍星河这厮是大口急灌,饶是酒量比不得赵凛,也是喝到月上柳梢头才倒下。
原本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喝醉了就开始放肆大笑、开
始背兵书,或是高歌,或是咒骂起云亭侯来。骂完又红着眼眶开始哭,哭着哭着躁郁的开始漫山遍野的跑。
赵宝丫还是头一次瞧见他哭,还如此疯狂,眼睛都不禁瞪大了。
何春生就安静的站在她身边,看着霍星河一圈圈的跑。等到对方终于跑累了,摊倒在坟前,他才上前把人扛了起来,朝赵宝丫道:“走了,我们下山去。”
夜晚的山路不好走,好在明月高悬,还有猫儿引路。
三人顺利下了山已经到了戌时末,何春生把霍星河扛进了马车,又伸手来拉赵宝丫。赵宝丫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他干燥温暖的手,一下就被他拉得扑了进去。
两人齐齐往后倒,正巧撞上又想爬起来的醉鬼。霍星河哎呀一声,嘟嘟囔囔的推何春生:“你起来,想压死小爷吗?”
“告诉你们,想小爷死没那么容易!”
“哈哈哈,你看你死了,小爷都没死!”
“你这个人渣,死了肯定下地狱,被饿鬼拔舌下油锅!”
“……”
他显然醉得不轻。
何春生不理会他,努力撑起身体,扶住赵宝丫,柔声问:“宝丫妹妹,你还好吧?”
马车缓缓行了起来,赵宝丫红着脸摇头,手足无措的想爬起来。然而有个捣乱的霍星河,刚爬起来,对方就用力推了一把,直接把何春生推得往她这边扑来。
然后她就被对方严严实实扑在了车璧上,细微的呼吸声喷洒在她脖颈间,她耳根都红了起来,伸手推了推……
何春生努力给她撑出空间,酒疯子突然一把摁住何春生的脖子,把他往赵宝丫脖颈一按,大吼道:“狗男女,锁死吧,下辈子在也不要来祸害我娘了!”
何春生猝不及防,直接被他推得失去支撑,唇贴在了赵宝丫温热的皮肤上。
那一瞬间的感觉像是过电,赵宝丫经不住腿软,无处安放的手一下子揪紧了他衣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偏偏每次何春生想起来,霍星河就把他脑袋给摁了下去,嘴里还在骂骂喋喋。
何春生脸黑,反手给了他一银针,闹腾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倒在马车里不动了。
他唇从温热的肌肤上退开,眸子和赵宝丫水润的眸子对视,一股淡淡的酒香在车厢里弥漫。
赵宝丫脸几乎烧灼,声音里都透着娇怯:“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