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楚言枝立时有些后悔,她好像说错话了。她先抬眼看姚美人,姚美人正细看着年嬷嬷递过来的腰牌,似乎并未注意她方才说了什么。
楚言枝转而看向狼奴,却发现狼奴正红着脸,两只手拧着她的袖子编花似的转着,都把她的袖子弄皱了。
楚言枝手不动了,垂眸状似无意地问:“你难过了?”
她说狼奴不懂自己想和娘亲一起睡的心思,恐怕是让他想起自己被猎者提在眼前杀死的母狼了。
狼奴听见她问话,眼睛眨得更厉害了。明明能感觉到殿下并不知道他夜里悄悄去看她的事,也不知道他说那句“不可以”,本意是不想殿下和美人睡一起后自己不能再在夜里偷偷去看她,但不知为何,狼奴就是心虚得脸上快着起火来了。
殿下说他不懂羞,他好像确实不怎么懂羞,夜里趁她睡着了去看她,还拿着她的手揉自己肚子……
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这一天才将将开始,他就已经期待天能快点再黑下来,自己再去单独陪着殿下了。
楚言枝见他还低头不说话,也开始拧手里的帕子。她纠结了一会儿,却只是道:“别难过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自己应该道歉才对,可是,他只是小奴隶,她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无需道歉啊。
楚言枝不管他能不能听得进去了,接过红裳端来的粥舀了一口细细吹着。
狼奴拿木偶冰凉的身子贴了贴自己滚烫的脸,殷切地扯了扯楚言枝的袖角:“奴没有难过,殿下,奴以后,以后会知羞的。”
楚言枝一时没体会到他这话时什么意思,忽然听见姚美人惊声问了句:“去南直隶办灾情的外差?南直隶什么灾情?”
年嬷嬷回忆道:“还真没听钱公公他们细说,那天在北镇抚司,奴婢隐约听到钱公公宣的旨还有辛指挥使的话,好像说是牵涉数十万灾民。哎,咱们久居深宫,外头的消息,真是一点听不见。”
姚美人觉得不对劲。数十万灾民,皇上同时派去了东厂和锦衣卫,这是大灾情……
苏州府隶属南直隶,不知姚家会不会受牵连。想来也难以不受牵连,每次有灾情,苦的都是最底下的百姓,她父亲只是典吏之职,是百姓的父母官,这般灾情之下,绝不会独善其身。
姚美人立刻唤小福子进来:“去挑几样东西给钱公公送去,再好好打听打听,南直隶到底发生了何事,若有必要,若有必要……请他关注关注苏州府的灾情,苏州府是南直隶富庶之地,年年缴税都占南直隶大头……快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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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他好喜欢殿下主动挨近的感觉。
姚美人探身望着窗外,见小福子弯腰跑远了,眸光微怔。
楚言枝晃晃她的胳膊:“娘亲,怎么了?”
姚美人回神,摇头道:“没事。昨儿陛下问你要礼物,枝枝想好要绣什么了吗?”
楚言枝不太高兴地收回手,翻搅着碗里还有点烫的粥:“没有。”
给皇奶奶绣昭君套的时候,她虽然学得艰难,还总受伤,但心里高兴,因为知道不管自己做成什么样,皇奶奶都不会太嫌弃。现在被陛下本人要求着送礼物,楚言枝都能想象出来他看到那凌乱的针脚后皱起的眉头。
他不喜欢便不喜欢,楚言枝还不乐意给他做。
“你父皇虽不必亲自批阅奏折,平日却也少不得动笔,如今天冷,你不妨为他做副护腕或手套。皇后娘娘常年陪伴你皇奶奶礼佛,膝盖受寒厉害,你可以为她做套护膝。”
姚美人说着已拿纸描样了,只是神思似乎不在这上头,等楚言枝吃完早膳,她已将绣样剪下来放到了小筐里,望着自己那碗只动了一半的粥愣神。
小福子回来了,进来禀道:“美人,奴才已经尽快跑过去了,可他们说钱公公几个时辰前就走了,没法儿把话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