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顾听霜四年的经历让他时时刻刻警惕着,从来不肯轻易相信别人。
宁时亭对此习以为常,也都顺着他的意思办事。果然他这么一说之后,顾听霜立刻没声音了,随后才转过视线说:“别瞎说,什么吃醋,听不懂。鲛人你最近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宁时亭还是自己写了回信,不过是当着顾听霜的面写的。
他的确已经不记得以前会怎样给顾斐音回信,拿来了几年前的看一看才知道,每个字句里多出来的关心,都是他收不住的眷恋和信赖。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总是第一个知道的,然后反复向顾斐音请命。
会用到他吗?
他这平平无奇、短暂的一生,还有机会为自己敬仰的人效力吗?
……
那么年轻稚嫩的想法被窥探入眼,只是往事随风而逝,宁时亭现在看了,也只剩下哭笑不得。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重生以来,就再也没注意过在信里的口吻了。将近两年了,他一直公事公办地回复着,再也不复之前的缱倦缠绵。
他自己能看出来,顾斐音心细如发,肯定更能看出来。
难怪顾斐音之前会对他起疑。
既然已经如此,他也不再在意,干脆还是公事公办地回复过去了。最好顾斐音在外面许久,已经忘了他这个人,那么他辅佐顾听霜的话,也可以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最好顾斐音从此将他遗忘在角落,不闻不问。
顾听霜如今虽然根基才起,尚且只在西洲立下威名,但是他不用急于这一时。
留给顾听霜的时间还很长。
宁时亭把写好的信给顾听霜看,顾听霜这时候又不看了——“谁稀罕看你和那个谁打情骂俏的,我不看。”
“臣总之先放在殿下这里不管了,殿下记得帮臣寄出。”
宁时亭有些无奈,把信件丢在顾听霜面前,对他这样的小性子也懒得计较了——他刚一转身,顾听霜就又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了回来。
宁时亭:“?”
顾听霜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看他要走,下意识地就拉了拉他。
他想要宁时亭留在他身边。
这种情绪无法控制,永远超乎他的意料之外,故而这时候把人拉回来了,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碰到他的手的时候,顾听霜松了松手劲,眉头一皱:“……明天记得过来上药,”
那一双细嫩白皙的手布满可怖的刀痕,看着十分扎人眼睛,让人心底也密密麻麻地泛起酸涩来,再多看一眼都受不了,仿佛疼的不是宁时亭,而是他一样。
“是,殿下。”
宁时亭又要走,顾听霜又出声叫他:“宁时亭。”
宁时亭很听话,尽管顾听霜反复无常,也还是安安静静地回头来看他,等他有什么指示。
顾听霜说:“……以后不要再受伤了,我会心疼。”
说完的那一刹那,他脊背像是被火燎了一道,浑身上下都毛躁躁的发起热来。
快出去。
他在心里想,宁时亭再不出去,就要看见他这样红着脸的样子了。
如果宁时亭知道了他的心思,会怎样?
会跑吗?还是跟他生气讲道理,皱起眉,用那把清淡温润的嗓子压低声音跟他说话。
宁时亭明显愣了一下,倒是没多注意他的表情,只是随后笑道:“是,臣知道了,谢殿下。”
“那边那只猪。”顾听霜吩咐蹲在另一边桌角围观的小狼,“这几天你给我把他看好,再有这种事就来报告我。”
小狼不满地跳起来,又冲他猛地哈了一口气,随后跳下去,飞快地窜出去跟上宁时亭。
当天晚上,小狼偷摸回来报告,鱼真的很乖地没有再放血了。
第二天晚上,小狼继续报告,鱼依然没有放血。
第三天,小狼报告说自己被鱼关在了香阁门外。
顾听霜闻言赶过去,直接让人打开香阁的门,不顾葫芦阻拦,直接闯了进去——架势闹得仿佛要当场抓包,随后面红耳赤地退了回来。
没抓到宁时亭偷偷放学,却直接撞见了宁时亭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