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岐云给何敏清添了一杯茶,“更何况事事占尽,处处谋利,这摊子大了难免会顾虑步骤出了问题,既然如此,那些不当碰也无精力去碰的,就不必再抓住不放,从商一行,利字当头无趣得很,还是多些颜色百花齐放更美些吧。”
何敏清哈哈一笑,赞同地点头道:“这话不假。”
十一月二十八日,在钟岐云奔走十户船坊求船供给之事在江南各地传开的第二日,在各处笑谈钟家危矣、钟岐云年轻气盛得罪人的第二日,松江海港驶出了五艘比万旦船只大上数倍的巨船,挂着钟家的船帆直达杭州钱塘江口,轰动全城。
当日,从港口传来的消息在夜
幕落下之前飞一般传遍全城。
“钟家有船,钟家有从未见过巨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伙儿支持
第162章
钟岐云这一手,可以说打得那些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措手不及。
有些人不伏烧埋、自作聪明,以为这就是钟岐云的命脉,在那沾沾自喜等着看钟岐云焦躁难安、四处求人,等着看钟家跌落神坛、苟延残喘,耻笑着钟岐云年少轻狂不自量力,他们以为掐住了钟岐云的脖子,钟岐云就能随他们支使,钟家任他们吞噬。
但这几艘船出现,就让他们傻了。
此后几日钟岐云令人将那五艘船停放在钱塘江口岸,之后不管城中议论什么,询问这些船从何而来、哪家造就,他钟家都没有一句回应。
如此这般,更是让城中百姓兴致盎然地谈论起钟家那几艘前所未见的巨大船只,各猜测也随之涌现甚嚣尘上,短短时间就飞快的传遍杭州、荡遍江南
一直到十二月初一,等到这消息发酵到了极点,等那些或明或暗的人心急如焚时,一直未曾回应的钟岐云笑眯眯地说了那么一句。
“哎,哪里真如传言里说得那般神乎其神啊,船坊的造船技艺自然是不能和旁家比的?不过是外貌瞧着惊人而已,内里还是一团棉絮。这一遭也只是试试水罢了,要能让它们入海行航啊,还差得远呢!”
这话无疑就是间接承认了钟岐云早就建造了船坊,也私下寻了匠人设计、造船。只不过那些船徒有其表并不中用罢了。
钟岐云说什么,不多思索的人必然就这般信了,就比如城中看热闹的百姓,但不管是谁信,其他的造船坊就不会信了。
外行看热闹看不出门道,可是造船营生的人只消到钱塘江口岸走上一遭,看一眼那几艘巨船,就没有一个不明白钟家的刀已经悬到了他们头上。
造船不是说添加几块木板拼凑起来就能搭建出更大的船只,船大哪怕三尺,其中暗藏的技艺、量度、工艺都是极其复杂且庞杂的,稍有不对,海浪一打海水一冲就散成残渣,丢了命。但是钟家这些船从松江海湾驶到钱塘江口,又在海口被风吹浪打了数日依旧屹立不动,哪里是钟岐云口中不能行航的模样?这
是让人惊叹的技艺,又是如此的让人后背生寒的技艺。
杭州城外西山旁侧,一处不知家主何人的宅中会客大堂里坐满江南十大造船坊的东家、管事。
“钟家究竟是什么时候建造的船坊?又是什么时候笼下了那般多的匠人?!偌大江南,就没有一个人知道,没有一个人听见一丝风声吗?”
“怎可能知晓啊!他在松江口那鸟不拉屎的渔村买那一片滩涂荒地时候,不是还有人笑话他买的地不堪用吗?!”
“可是那建房地基都扎不稳的地方,谁又知道他不单在那里造了船只停靠港,还暗地里造了船坊啊!”
“他藏得太紧了,只怕钟家里边也没几人知晓这事儿。”
“得了得了,现下咱们还去议论这些有甚么用?如今不当是赶紧想想如何处置才是吗?!”
“处置?怎么处置?他钟岐云为何这般说又这么做,你们还瞧不出个头绪吗?”金陵远波船坊的张屏澜急得在堂中来回踱步,“他把刀挂在咱们头顶上,逼着咱们看清钟家的能力,钟岐云这是告诉咱,告诉所有的商贾,这就是与他作对的下场!”
“是啊,当时中原六商、裴家、江南几户找上咱们时,不还信誓旦旦地说,钟家这一次颓势已定,待他钟家倒下就让咱们瓜分干净吗?呵,谁晓得会这般翻转?”
“如今一看,只怕倒得不是他,反倒是咱们了。”杭州城平和船坊的少东家梁献今日代老父前来,他说道:“不是灭己志气,晚辈说句不中听但实在的话,船坊不若别的营生,咱本就是靠着技艺吃饭,哪一家能力斐然,哪一家就能取得生意站到造船业顶端,钟家的造船技艺想必大家都见着了,若是钟岐云将钟家那些造船本事拿出来,让他钟家船坊面了世,咱们几家中必定有人倒下。”
“可不是,如今的状况,钟岐云只怕早就知晓咱们背后藏着的中原六商和裴家等人,钟岐云借机报复,让咱们没路可走,”荣应船坊的黎庆宏捶胸顿足,“这是要逼死咱们船坊啊!”
梁献听了笑道:“想来,既然钟岐云留了后手根本不曾畏惧咱们几家断供,那么
他前些时日那般一家一家的拜会,必有深意了”
能有什么深意呢,在这个时候到访,那就是看看哪家此刻落井下石,然后他对那一户动手了。
梁献说完这话就扫视了堂中一周,便瞧见堂上以张屏澜为首的几个年长的船坊老板脸色不那般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