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对面小楼紧闭的房门在一阵响动之后,终于打开了。
执玉一身黑衣从屋内走了出来,刚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却顿住了。
&ldo;执玉护卫。&rdo;他身后的朗乾开口叫住了他。
执玉回过头来,只见朗乾慢悠悠地朝他走来,面上似笑非笑。他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轻声说道:&ldo;夜深风露重,小心慢行。&rdo;
执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在多问,转身离去了。
木屋里的魏景琰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就已经吹熄了桌上的烛光,敏捷的一把捂住了身旁姑娘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直到执玉消失在了夜色中,小楼的房门也终于重新关上,魏景琰手上的力道才渐渐松了下来。
果然是他。
他竟然跟太子勾搭上了。
确认此事的魏景琰却并未表现出多少慌乱,朗乾跟随他的时间并不长,对他的了解也很有限,即便他背叛了他投靠魏景鸿,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更何况,跟随在魏景鸿身边的都是诸如傅太师这般的世代勋贵,就连执玉都是西南布政使的儿子,他朗乾区区一个无名小卒,想在这样的阵营里崭露头角,无疑是痴人说梦!如果此刻的朗乾还是魏景琰的心腹,那么说不定皇后和魏景鸿还会看在这一点上给他一点甜头,可现在的朗乾已经被魏景琰逐出府门,手中又没有什么魏景琰的把柄,可以说是毫无利用价值,皇后又怎么会看得上他呢?
这也就是为什么朗乾离开五皇子府这么久,却一直藏身于聊菁阁,甚至连太子府都进不去的原因之一了。
不得不说,魏景琰对人性的揣摩还是很精准的。皇后并不信任朗乾,却也不直接拒绝他,一边让执玉与他保持联系,一边又派遣了无数暗卫暗中监视他,以防他两面三刀,假意投靠。
虽说眼前的局势魏景琰并不担心,可他却不能容忍朗乾的背叛。
宁叫他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他,这便是魏景琰行为处事的准则。
魏景琰眼中的温度逐渐变得冰冷,可他却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知道,此刻在这幢小楼周围一定埋伏了无数皇后的人,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冒冒然与皇后正面交锋,必然得不偿失。
魏景琰转念一想,不如就留朗乾的那条狗命再多活几天,皇后疑心病重,他只需随便派几个手下来聊菁阁附近转一转,想办法接近一下朗乾,引起皇后的误会,不等魏景琰动手,皇后就一定会按捺不住杀了他。
借刀杀人,岂不快哉。
想到这里,魏景琰冷笑一声,推开木门扬长而去。
这几日,京都城里发生了一桩怪事。
每日都有车队从京都最大的酒楼聚贤楼运送琳琅满目的珍宝去安阳侯府,可礼品在半道上却次次都被一伙毛贼在光天化日之下给劫走了。那毛贼神通广大,似乎是盯上了这车队一般,不论他们换了多少条路,都能在他们抵达侯府之前顺利地把他们洗劫一空。
这事惊动了京兆尹,可周发只是象征性地调查了一番,也就没了下文。
一些知道内情的人都在私底下议论着,这一批批价值千金的礼品其实是北漠王子昭昱送去讨好安阳侯府千金苏皓月的见面礼,可楚靖王是何许人也,他怎么会允许有人打苏皓月的主意呢?所以干脆安排了一拨人假扮成土匪,将礼品劫走了,就是为了给昭昱一个下马威。周发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不敢得罪楚靖王,所以只能在中间和稀泥,走走过场。
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着瞧昭昱的笑话,可他作为受害人,却一点儿都不生气,每日还是照例将流水的珍宝送去侯府,日日如此。
久而久之,那些先前瞧不起北漠这个边陲小国的人也逐渐清醒地意识到,在多年的沉淀积累和北漠国王英明的带领下,他们不仅拥有了数万骁勇善战的铁骑,还拥有了雄厚的经济实力。
于是,那些待嫁的姑娘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频繁出入昭昱下榻的聚贤楼,一时间聚贤楼人满为患,人人争当和亲公主,想风风光光嫁去北漠做个尊贵的王妃。
昭昱脾气好,虽说是王子,却从不摆架子。对于打着&ldo;偶遇&rdo;旗号出现在聚贤楼的李小姐、张小姐、王小姐们,他一律客气接待,而且从头至尾都是一副谦和有礼的态度。
毫无意外,接触过昭昱的闺秀们全都沦陷在了他的风度和俊美里,每日聚在一起讨论的话题更是三句不离昭昱,甚至会为了&ldo;哪家的小姐被王子扶了一把&rdo;这样无聊的事情大打出手,争风吃醋。
对于这个局面,苏皓月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她巴不得昭昱赶紧从这些闺秀中挑一个麻溜地带回北漠。
可事情却并不像苏皓月所希望的那样发展,昭昱面对这些主动的闺秀们却压根不为所动。他对待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从不见他对哪位闺秀甩脸色,也不见他对谁更热情,总而言之,就是客气而疏远。
落雪时节初逢君,去岁除夕的夜晚,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个遗世独立的女子早已住进了他的心里。当执玉拿着苏皓月的画像来找他的时候,他在震惊之余却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庆幸。
原来她是安阳侯的千金,京都人士,怪不得当初他找遍了整个湎州却找不到她的下落。
昭昱当然知道皇后和太子不怀好意,可他却仍旧一口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