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太后久病气运低迷,此女本就不详,与太后相冲,再加上她犯了见血的大忌,陛下,一把染了血腥的尖刀,不杀人,是绝对不会收鞘的。&rdo;
听了玄真这样一番话,皇帝眉头紧皱,抓着膝头的手指猛地缩紧了。
正在这时,里间里的太后突然拼命咳嗽了起来,似乎是在应证玄真的一番推论。
皇后逮着机会,连忙说道:&ldo;陛下您看,苏皓月这才进来多久,太后立刻就有了不适之感,玄真法师的话应该不是信口胡说的。&rdo;
刚才还稳如泰山的皇帝这下也有些坐不住了,他虽说不大信鬼神之说,但是事关太后,他不得不加倍谨慎。而且玄真言之凿凿,太后这病来如山倒的架势也确实蹊跷,思来想去,他都不能轻易放了苏皓月。
可就算真如玄真所言,总不能就这样草草治了苏皓月的罪吧?退一万步说,再怎么样,她爹苏振国也是为了大梁出生入死的将军,又是难得的忠义两全之士,若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就把他唯一的女儿杀头,岂不是会寒了忠臣的心?
忠臣的心寒了,以后谁还会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皇帝在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不动声色地问道:&ldo;玄真,你说了这么多,可有什么办法医治太后的顽疾?&rdo;
玄真掸了掸衣袖,回答道:&ldo;草民只能尽力而为。先用一枚保华丹保住太后的心脉,再开坛做法,求上苍降下甘霖,取无根水做药引给太后服下。等太后的病情稳定之后,再慢慢打算。&rdo;
皇后暗暗瞪了苏皓月一眼,冲玄真使了个眼色,问道:&ldo;那此妖女又该如何处置?难道还由得她为害人间?&rdo;
反正这种东西玄真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当然希望玄真说得越严重越好,最好是拿苏皓月去祭天,以此换得太后的身康体健和大梁的国泰民安。
可玄真不傻,他也不会任由皇后摆布。他微微沉吟了片刻,抱拳答道:&ldo;陛下,苏皓月冲撞了太后虽有罪,可说到底也是无心之失。草民以为,不如就将她赶出大梁,勒令她终此一生不得再回国。只要她不在大梁的国土之上,也就不会影响到大梁的国运,陛下以为如何?&rdo;
皇帝精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他心动了。
他想起北漠王子昭昱曾在大殿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求娶过苏皓月,不如就借这个机会把苏皓月嫁给昭昱,既解除了她对大梁的威胁,又能保全她一条性命,这样一来对苏振国也好交代。
就在皇帝张开嘴,刚要应允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言的苏皓月突然说话了。
&ldo;陛下请容臣女分辨两句。&rdo;苏皓月的声音温婉,却带着一丝让人无法忽略的力量:&ldo;若臣女真是什么所谓的不详之人,最先妨碍的应该与我朝夕相处的亲人才是,可陛下您也看到了,臣女自出生,一直在幸福美满的家庭中长大。父母健康,兄妹和睦,爹爹出征在外多年,也平安地回来了。臣女长到这么大,又怎么无缘无故突然变成了会克人的煞星了呢?臣女实在不明白。&rdo;
&ldo;苏皓月,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几个兄妹大伯不都是在你成人之后陆陆续续离世的吗?就连你的庶妹,好不容易嫁给了五皇子,还莫名其妙地难产死了,你说,这不是被你克的还能是什么?&rdo;皇后瞪着眼珠子恶狠狠地说道。
苏皓月却冷笑一声:&ldo;皇后娘娘请慎言,我的大伯大婶还有三叔都是因为犯了重罪才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难道他们自己犯了糊涂做错了事,也是被我克的吗?这未免太过于牵强了吧?&rdo;
&ldo;还是说皇后娘娘质疑当初这些案件的判处?&rdo;苏皓月柳眉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
皇后脸一白:&ldo;你不要胡说!&rdo;
说罢,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
皇帝面露不悦,他敏锐地察觉出皇后今日像是有些反常。她似乎对苏皓月的家务事事无巨细全都了如指掌,甚至连她庶妹是因难产而死这种事情都知道。可她堂堂皇后,无缘无故去调查一个将军之女又是为何?而且从她的张牙舞爪中不难看出,她像是容不下这个丫头,巴不得赶紧借此机会将她除之而后快。
苏皓月整理好情绪,盈盈拜倒在皇帝面前:&ldo;陛下,臣女自知百口莫辩,但恳请陛下给臣女一个机会,让臣女自证清白。&rdo;
&ldo;你想怎么自证清白?&rdo;皇帝问道。
&ldo;刚才听玄真法师说要求雨为太后做药引,臣女愿意代劳,为太后的病尽一番心意。&rdo;苏皓月不疾不徐地说道。
皇帝吃了一惊:&ldo;你也会求雨?&rdo;
苏皓月摇摇头:&ldo;不会。但是臣女相信上天有眼,若真能降下甘霖,便是上苍为臣女作证,证明臣女绝不是什么不祥之人。若未能下雨,臣女心甘情愿任由陛下处置。&rdo;
她的声音如切磋的白玉,清澈婉转,却铿锵有力。
玄真的瞳孔下意识地一缩,片刻,他轻轻勾动唇角,眼眸中快速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亮。
皇后狐疑地眯起眼睛,这个小丫头果真难缠,都到这个份上了,竟还能想出拖延的办法。
罢了,便随她去吧,她还真不信就凭苏皓月这个丫头片子还有求雨的本事。
天上下的雨又不是她家的,难不成还会听她的使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