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怖至极的颠簸里,紧紧趴在马背上的杜明辛觉得自己死定了,他的一生终了就是被甩到马下,被踩踏或者拖成一滩烂肉。
何其潦草?
“杜明辛!”
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杜明辛回头,看见卫燕歌在林间纵马奔驰,快得让人心惊。
“杜明辛!松开缰绳,脱掉脚蹬,把手给我!”
杜明辛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少年。
看着他追了上来,大半身子侧了出来,像是斜蹲在马上一样。
“杜明辛,把手给我!快!”
杜明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照做了。
他怎么能相信一个同龄的少年能救了他呢?
他就是信了。
卫燕歌把他拽到了自己的马上,坐在卫燕歌的身前,杜明辛后怕的哭了起来。
“别怕,没事了。”
那个少年是这样木着脸安慰的,让人难以觉察他在这样的冒险中伤了腿、腰和手臂。
在那时,杜明辛第一次真切的知道,卫燕歌是位将军,那一身传闻中的忠毅悍勇从此皆在他心中落了下来,他那之后都爱称他是“我家少将军”。
也是第一次知道,卫燕歌的腰竟然那么细,一匹马的背,又是那么大。
“杜明辛,把手给我!”
今早,杜明辛醒来,端详着自己的左手,用那只手捂住了自己的眼。
说什么“痴心妄动,我本有愧”,分明是我,是我坐在那颠簸马背上,喊着你来救。
马车突然停下,一只手掀开了车帘,蓝色的眼睛出现在了杜明辛的眼前,披着一身霞光。
“阿拙,你不必思量国公所言,卫燕歌是北疆风沙里长出来的卫燕歌,杜明辛是东都书斋里长出来的杜明辛。我无心就你,你也不必就我。”
“少将军!”
杜明辛一把抓住了卫燕歌掀开车帘的手。
还是当年那只手。
“我钟情我家少将军,我家少将军好容易伸出了手,我如何能让你再收回去?”
“我出生那年我爹在我家桃花树下埋了酒,年份已深,正和成婚之时与少将军饮,蛮族不灭,你不思成家,蛮族一灭,我一人担酒去北疆寻你。”
“我非迁就于你,你早是我家少将军。”
卫燕歌看着杜明辛,看了许久,听他说了许多又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