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越是担心的事情,越容易发生。
纪凡睡前足足跑了三趟厕所。他总怀疑水分还没排干净,可憋红了脸也挤不出更多来了,只得先洗手回房。
酒店厕所是那种很老式的木圈马桶,旁边隔了蹲坑和立式便池,尽管老旧,但胜在干净小巧,头顶亮着暖黄色的镜灯,角落摆放一束干花和小小的熏香。若不是纪凡被吓得狠了,大概还会夸一句整洁。
山间的夜晚静得可怕,甚至能清晰地听见灯泡发出轻微的嗞嗞电流声。纪凡抬头,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有些苍白,身后狭小的空间一览无余。
“没什么可怕的。”他定了定神,安慰自己,“都是些都市传说而已。”
就在这时,山风骤然吹过,枝桠打在玻璃上,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他慌忙拧紧水龙头,探出脑袋,隔着黑漆漆的走廊,小心地喊了声“傅先生”。
片刻后,熟悉的冷淡声音传回来:“嗯?”
纪凡心思稍定:“没,没什么。”
对方带了点笑意:“怕了?要我来接你么?”
纪凡:“……”他捏着鼻子说了句“不用”,三步并作两步,贴着墙根,飞快溜回了唯一亮灯的“竹之间”。
一进门,只见傅明渊已经脱了衬衣,正穿一条深黑的亚麻浴衣,替两人铺被褥。他前襟微微敞着,暧昧的灯光,勾勒出结实的胸膛和小腹轮廓。
纪凡愣了一秒,旋即猛地扭过头,神色很不自然。
“你……你……”
傅明渊好整以暇地:“我怎么?”
纪凡不敢去看他的目光,半晌,讷讷道:“被子……被子太近了吧?”
傅明渊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哄小孩似的,将原本并排平铺在榻榻米上的两床被子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样行了吗?”
纪凡杵在原地,僵硬地点了点头。
“过来,早点休息。”傅教授面色平静,完全是长辈的口吻,“熬夜会长不高的。”
纪凡低着头看看被子,又看看一本正经的傅明渊,最后咬牙道:“你先睡吧,我……我还不困!”
“哦,不困,”傅明渊挑眉,“那正好,我也想泡会儿温泉。”
纪凡:“……”他紧张得同手同脚,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脱掉衣服,又是怎样看着对方也脱下浴衣,招呼他简单冲洗,然后一起跨进了热气腾腾的池子。
等回过神来,两人已经面对面坐在露天的小温泉中了。
氤氲热气熏得人头脑发晕,纪凡坐立难安,只觉得自己头上顶着的不是柔软的毛巾,而是一块铅块——直压得他脖子僵硬,连动一动都不能。
不知是因为酒精,或是热气,他只觉面孔温度越升越高,哪怕凉爽的夜风都没能缓解丝毫。
“不舒服?”傅明渊注意到他通红的面孔。
“啊,没……”
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对方突然起身覆了过来,一只手撑住他身后的鹅卵石地面,另一只手,则轻轻抹上了他的额头。
纪凡被圈在小小的空间里,心跳一滞,旋即愈发激烈地跳动起来。
太近了。他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水汽。
傅明渊的体温很正常,手指甚至还有些偏凉,触碰到他滚烫的额头,有种说不出的舒爽,哪怕害羞如纪凡,也没能立刻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