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蒹不敢说,一声都不敢出。
裴观烛对上她含泪的杏眼,第一次觉得烦。
这种情绪,应该叫烦吗?
烦的话,又该怎么办?
口袋里好像有刀子,她本来就犯错了,不如,就杀了她吧。
裴观烛一张脸从极度的平静,面无表情,到忽然扯起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笑的牙不见眼。
对啊,杀掉就好了嘛。
裴观烛歪着头,空闲的手掏过口袋,没摸到匕首,却摸出一瓶青石小罐。
夏蒹看着他拿出那个青石小罐,没忍住“唔”了一声。
屏风外,陈夫人开始扬声大叫白怜莺的名字,烛火灭了一盏又一盏,从屏风外映照进的暗光投映到裴观烛身上,在他漆黑发间渡上一层暗淡的亮。
裴观烛听到她这声唔,低低笑了出来。
“试一试吧,这个颜色。”裴观烛一只手拨开盖子,青石小盖咕噜噜在地上滚了一圈,晃晃荡荡倒了下来。
他小指捻了些颜色,自门外泄露进的风吹乱少女的乌发,卷过屋内一簇又一簇烛火,二人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偷偷躲在屏风后一点一点的涂着口脂。
夏蒹紧张,手无意的攥紧了裴观烛垂在身下的衣袖。
裴观烛像是什么也没感觉到,视线极为专注的,手法轻柔用指腹擦过少女柔软的下唇。
夏蒹微微闭上眼,大气都不敢出,只感觉他的手法让她想起之前看过的入殓师化妆,心里害怕的直骂街。
耳畔间隐约听到屋外陈夫人跪在蒲团上开始大声的念经磕头,夏蒹往下拽了拽裴观烛的衣袖。
“我不想”夏蒹将声音压得极小极小,几乎连气音都没有,只剩下口型,“不想涂了。”
“不想涂了?”裴观烛重复她的话,夏蒹赶紧点头,被裴观烛撑过下巴固定。
“为何?因为这是贡品么?”
夏蒹点头,确实也有这个原因。
“哈,”裴观烛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方才偷听时没听见么?她是我杀的罢了,不用就不用。”
青石小罐被裴观烛扔到地上,划了一圈,稳稳停落,干净指腹重重擦过夏蒹的唇,却忽然悬停,一寸一寸自夏蒹柔软的嘴唇往里探入。
“松齿。”
夏蒹不知道他要干嘛,颤巍巍松开紧闭的牙齿。
冰凉的指腹没有一丝人的皮肤都会有的酸味,像是一块没有任何味道的冰,探入温暖的口腔,逐渐往里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