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动作专注,蹲在她身前,倒与坐着的她差不多高,
“嗯。”他只应一声,看清一处破皮后蹙了眉。
“嘶——”
果然,触到那流血处,姜念吃痛呵气。
男人无法,想不到其他法子,只能哄着:“忍一忍。”
十五岁的姑娘就是娇嫩,哪吃得了这种苦。
谢谨闻嘴上不说什么,下手时却更小心仔细,生怕碰碎了她似的。
从他这态度中,姜念推断,他并不知道自己杀人的事。
“近来有事,”他放下擦拭的棉布,取了药膏,“应当有人告诉过你。”
“嗯,”药膏清凉,姜念乖乖不动,“我知道大人忙,不是故意不来见我的。”
她那双眼睛通透明亮,仿佛这世间任何污秽都不该沾到她。
谢谨闻忽然叹了口气。
“大人怎么了?”
男人起身,姜念便仰头追随,直到被人捧了脑袋,贴着完好的半边面颊,轻缓靠在他腹腔处。
姜念任他拥着,摸不清他的意图,便也只是静静窝着。
良久,谢谨闻方道:“委屈你了。”
谢谨闻以为,她受委屈了。
姜念一时转不过来,也不知除了这巴掌,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吃亏。
可她还是仰起头,下巴抵在男人身前,“大人,我不委屈的。”
谢谨闻目光又软几分,似是为她的委曲求全心软。
“这事你不用再管,”他抚上姜念脑袋,如爱抚一只猫儿,“谁做的,谁会负责。”
姜念一头雾水,眨了眨眼,干脆又低头贴在他腰上。
只是他终归不能久留,又拥着她说几句话,便要去见侯夫人了。
姜念起初还不安心,自己在房里想了会儿,心中有了猜想,便也出门去寻梧桐。
明日萧伯藩就要动身,可以接碧桃回来了。
过谢谨闻那关极其重要,姜念以为会很难,不成想“大神好拜,小鬼难缠”,压根没费什么心思。
夜里想着去寻侯夫人问清楚,姜念刚出门就嗅到一阵烟火气。
是从隔壁耳房边传来的。
女子蹲在院墙处,往一口残破的铁锅里烧纸。
“这是烧给谁?”
香痕回头见是姜念,只又扔手中经文进去。
“是烧给我自己的。”她说。
姜念蹲下身,铁锅内火苗高涨,每回都堪堪燎过香痕指尖。
“我爹走得早,给他烧元宝,是为他在阴间不受人欺侮。”香痕动作不停,语调格外平静,“如今烧经文,是烧我自己安心。”
姜念抱膝注视跳动的焰火,面颊和手背都熏得滚烫。
最终,她朝香痕伸出手。
香痕把自己抄写的经文递给她一叠。
“今后有什么打算?”姜念不熟练,只敢远远丢,生怕烧到手,“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帮你。”
毕竟是人命官司,靠顶上那些大神压住一时,心里总归惦记一世;倒不如远离这是非之地,重新开始。
“不瞒姑娘,这两日我也想过,若我回家,势必要将此事告知娘亲和家中兄弟,届时顾及颜面,他们定不会再叫我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