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说,我爸给我买了一部不错的手机。可是我也就高兴了那么几天,很小心地给它贴膜,每次用完了之后都会小心地放回绒布手机套里面——过了一个星期,就开始随手乱放了,磕磕碰碰也不怎么在意。
当时余淮看到我这种行为,突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看看你……”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直摇头,继续感慨着一些我完全听不明白的话。
拿出手机解锁,是爸爸的短信。他估计已经到门口了吧。
我点击“查看”,然后愣在当下。
“耿耿,省里党代会延时,走不开,我让你齐阿姨代我去开家长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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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我脸色不大对,余淮凑过来问:“怎么了?”
木已成舟,都这时候了,再抗议已经没有用了。可我还是很不甘心地回复了一条:“那我妈也没空吗?”
我爸也很快回了:“我是先问她的,她说也开会。”
那一刻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我攥着书桌里面的成绩单,第一次愤恨自己为什么只考了这么点儿分。
丢人。
这时候我才明白,和我爸妈闹再多别扭,有再多隔阂,他们也是我最亲的人,是可以把烂到家的成绩晒到他们面前去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的人。
谁也替代不了。
可是他们随随便便因为某几个也不一定非开不可的会议,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
情绪翻滚着冲上鼻尖,酸得我闭上了眼睛。成绩单都快攥出水儿来了,余淮突然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你……癫痫犯了?”
“你才癫痫犯了呢!”我没控制住音量,四周不少同学回头看我,还好因为门外很乱,张峰应该听不到坐在最后一排的我突然的喧哗。
余淮立刻夸张地把身子后撤,离我远远地。
我懒得跟他废话,烦躁地将手机键盘锁开了关关了开,大脑一片空白。
谁也不明白,我那时候多么希望出现一个机器猫,帮我把这张成绩单藏起来——可是,可是我身边的就是全班第二名,当他的家长扬扬得意地举起成绩单端详的时候,齐阿姨会怎么想呢?
我低下头,突然笑了,歪过头对他说:“余淮,你说,为什么我的同桌是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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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淮也是敏感的人,他发现我的确不大对头,先一步双手护住胸口,戒备地说:“喂,你怎么了?你不会又开始轰地图炮了吧……我可没惹你哦……不要迁怒别人哦……”
哦你个大头鬼。
我摇摇头,手机关机,扔进书桌里面,伏在桌面上。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是张峰冷冰冰的声音和门外沸腾却不清晰的喧哗。我干脆连耳机一块戴上。
p3里面最近新存进去几首歌,我看也没看只凭感觉随便按了几个按键,突然响起一阵吉他声。是陶喆的声音——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他和王力宏,就是讨厌他们唱歌的时候太r≈b,有时候一个尾音哦哦起来没完,一副大便很通畅的样子似的——当然这些都不能说,会被喜欢他们的人扁成遗像的。
不过,这首歌唱得很干净。像一阵流水抚过躁动不安的心。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p3的屏幕,歌的名字叫《寂寞的季节》。
一首歌,四个季节。哪个少年不寂寞,哪个季节不孤单。我呆愣愣地望着窗外,那几棵树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
北方的冬天来得早,秋季很美,却短暂得仿佛只是为了把冬天的请柬捎给夏天过目一般。
就连四季也长短不一,有的干脆缺席。
世界上那么多人,自然总会有人得意,有人失意。
我叫耿耿,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人生不曾跌宕起伏,也没什么伤春悲秋的资格。
我家境殷实生活无忧,却因为一次期中考试,莫名领悟到,自己该认命。
认命就是你和你的自尊心野心不甘心一起围着桌子坐下来,握手,微笑,为了不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