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夙回忆起他醒来的时候。
一个人躺在溪边,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叫阿怜。
后来,听人说十大仙门围剿凌霄仙宫一夜被灭,凌霄宫主云霓身亡,他有片刻愣怔。
但也只是愣怔,因为他完全不记得谁是云霓。
后来,又过了很久,久到他忘记是多少年,万妖城的昙花永不凋谢,就像头顶永不褪去的黑夜。
他拥有世人羡慕的不死之身,而世人不知道的是,长生比死更难熬。
如今他知道,他一直找的人,一直等待的人,就是她。
昨夜,他清楚地看到那一幕后,在面对晚晚时,竟也生不出恨,只下意识地乞求她原谅。
“对不起。”
“忘记你是我的错,但我还是希望以后你不要忘记我。”
晚晚没动:“为什么要这么说?”
迟夙动了动唇,终究没再说什么。情绪激荡的片刻,又有血丝从嘴角溢出。
晚晚伸出手指替他抹去,又用唇碰了碰他的脸。
不愿意说,那便不说吧。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总能保护好他的。
雪花依旧落下,在冰面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她又摸了摸他的手,很凉。
“我来之前你有没有疗伤?有没有吃药?”
他像个没事人,毫不在意,一一否定。
他神魂不稳,识海受损,又因此刻心情不佳,他压根儿就没想过管自己。
“那你先疗伤吧?”
迟夙直接了当地拒绝:“不要。”
晚晚试图和他讲道理:“早疗伤早好,不然难受的还是你自己,连我都受影响。”
迟夙不说话了,低垂着眼,视线落在水面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晚晚:“。。。。。。”
又耍起了小孩儿脾气。
晚晚看着他通红的唇瓣,雪色里衣的衣襟上还有一片尚未晕开的血,轻轻叹气。
这里这么冷,别说疗伤了,自虐还差不多。
晚晚低声道:“那我帮你疗伤?”
他唇瓣微微勾起:“好。”
他又小声:“我想喝糖水。”
晚晚厨艺比不过他,煮糖水还是没问题的,迟夙一直都很爱喝。
晚晚痛快道:“我给你煮。”
从冷泉出来后,晚晚先去给他做了碗糖水。
他拿着小勺,长睫微垂,小口小口喝着糖水,莫名显得有些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