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他就有这个底气向着京兆杜氏发难了。1
见李治又朝着他投来了警告的目光,杜正伦连忙收起了脸上的喜色,以平稳的语气回道:“臣谨遵陛下指令。”
“对了,”李治又朝着另一头吩咐道,“让王玄策先不急着启程前往印度,此事同样等我回返之后再说。”
众人不明白李治下达这条指令的目的,但想想或许陛下对于这趟出行印度还有另外的考量,唯恐仓促之下出现什么问题,打算再考虑一二,也不是说不通。
殊不知李治在下达了这条诏令后也有点犹豫。
若如媚娘在信中所写的那样,贺兰敏之着实不是个聪明人,还有些轻浮贪婪的习性。
把这样一个人交给王玄策去带,是不是有点太难为王卿了?
王玄策不辞辛劳,两次往返于大唐和印度之间,甚至从境外带回来了制作蔗糖的法子,却也只做到朝散大夫的位置上,本就有些亏待于他。
还要给他丢个不成器的下属,简直像是对人的处罚。
李治盘算了一番,觉得或许可以给王玄策升升官。
反正,等到随后一番清洗,能空出来的官职应当不在少数。
就这么办吧。
比起失望中夹杂着希望的杜正伦,还有忽然接到停止出行决定有点茫然的王玄策,李弘对于这个行将前往洛阳的决定,便是实打实的欢喜了。
这趟长安会见外邦来使,确实让李弘大长了一番见识。
永徽五年万年宫中朝见的时候,他还不太能记事,这一次他却不仅能坐在父亲的身边,还切身体会到了大唐掌控武力的重要性,让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当年不肯学习《春秋》好像是个过于幼稚的决定。
但这份收获之余他也不免有些怏怏不快。
毕竟,他自出生以来,便从未和阿娘分开那么久过,哪怕阿娘多有因为弟弟妹妹分神,却也是每日都能见上面的,如今却……
好在他马上就能跟着阿耶一并前去洛阳,看到母亲和弟妹了。
李治瞧见了李弘脸上的振奋之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我们不从崤函道陆路走,带你坐船走水路。”
“诶?”李弘更觉意外。
李治回道:“自年初三门峡一段的山路修缮完毕,到如今也有几个月了,陆续有粮自这条路线运送到关中,安全性可保无虞。”
“此番我们亲自走一走,正好查验一下这条路线。”
关中缺粮对于李治来说无疑是个心病,他必须借此机会莅临考察。
恰好杜正伦也要随行,若是从中发觉了什么问题,也好当面对人问责。
不过此人在人品上有些毛病,做官的本事倒是不差。
洛阳和长安之间的水路运粮,也是他重新起复后得到的第一项重任,不敢在其中有何偷工减料的地方。
若非如此,李治也不敢拿自己和儿子的性命冒险。
李弘目光发亮地听着这个出行计划,朗声应道:“阿耶,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有些等不及了。
洛阳宫中的各项物事齐备,加上此次移驾洛阳不需那么多人随行,收拾行装所需的时间要比上一次少得多。
李治没有犹豫地答道:“就在三天之后。”
三日后的早晨,李治便领着太子和随行官员坐上了前往洛阳的航船。
登船之前的天子出行仪仗依然声威不小。
虽不是走朱雀长街出城,顺天门昭告陛下离京的信号依然能令附近的里坊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