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走,不要你赶。”方云书见无旁人在场,也就放下了架子,支吾道:“我……我来跟你说声对不起。”
“不必了,原是你棋高一着,我愿赌服输,没什么对不起的。”梅凌霜淡淡道:“说起来该谢你特地来给我送药方了。”
“可别说这话,我不是成心要害你的,你来烟霭山庄的那些日子,我可是变着法子撵你走的。”方云书打断道:“我是真当你是好姐妹才帮你的,不然就凭你皮赖脸不肯走想害死我,你的死活我都不需要抱愧。有什么难处去烟霭山庄找我吧。”
“凌霜无能,却也不必依赖他人而活,好意心领了,如你所说我们扯平了。”梅凌霜悠悠地说道。
“那我走了。”方云书拿起剑转身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我看那个林丫头,虽然不知道她是你什么人,但看着也不是个会做事的主,你跟着她,她也未必你照顾得了你,且不说若隐谷门的人知道你还活着会惹来麻烦,就是平日的日常起居她也周全不了吧,不如我派几个丫头过了照顾你们吧。”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和杏子相濡以沫能走多远走多远吧。”梅凌霜冷冷地拒绝道。
方云书也不好再多说,打开房门才要离开,院门却被一头撞开了,林文杏挑着一旦水摇摇晃晃地进来了,步子如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桶里的水随着她的步子翻江倒海搬地的晃着,一路走一路洒,身后一溜水迹,裙子也湿大半,桶里的水却只剩下了小半。
梅凌霜托着虚浮的步子连忙迎了上去想帮她,结果二人一起倒在柴堆上,水洒了一地。
方云书又是好笑,又是生气,无奈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独居呀,这么个光景非饿死不可。”
一面说着,一面捡起水桶去村外的小溪边挑了一担水回来。
林文杏已经将梅凌霜安置好了,正在厨房生火等水下锅。
方云书一面帮她整理柴枝,一面询问:“你说你们两个都这么柔弱,在这个偏僻的小山庄里,水也得自己挑,柴也得自己砍,还有梅凌霜的药场也要翻山越岭地去采,你去还是梅凌霜去?”
“我去。”林文杏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你能做得了?”方云书质疑道,林文杏抿嘴不答。
“你说你们两怎么办呢。”方云书担忧道。
林文杏蜷缩在火边,看着跳跃的火苗,眼神茫然又无助。
忙活完了,也道了黄昏时分,吃过饭方云书也打算做辞了,林文杏把她送到院门口,方云书嘱咐道:“千万把院门锁紧了,有人敲门也别开,这地段虽偏僻,听说不时也有强盗贼人,厨房别断了火,我看这周围不是山就是林,怕是有狼呢。”
方云书本是一片好意嘱咐,林文杏的脸色越来越差了,带着哭腔说道:“天都快黑了,方姑娘明日再走吧,若是这儿真的不太平,我们明日再搬走。”
方云书如何不知道她在害怕,一面将马牵了回来,一面抱怨道:“你还是歇歇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药方抱着梅凌霜的小命,你非要把她折腾散了不可。我本说叫几个人来照顾你们的,梅凌霜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凌霜就是这么个性子,再苦再难都不肯开口求人。”林文杏见方云书回来了心也安定了些。
“所以她活该。”
林文杏被噎了一下,但方云书说的是实话,相处下来也知道了,方云书不过是嘴欠了些,人到底不坏,遂道:“凌霜不答应,那我求求姑娘吧。”
“这有何难,我明日回去就叫两个丫头来,就叫我身边的丫头吧,跟梅凌霜也相熟。”方云书兀自说着。
冷不丁梅凌霜就走了出来冷然道:“方云书,你也知道门主不肯放过我,若他知道我还活着我怕也活不长了,你身边的丫头怕是你自己都信不过吧,叫她们来伺候我,不如你现在一剑劈了我吧。”
林文杏脸色大变,方云书才一拍脑袋恍然道:“说的也是哦。”
她才接任门主之位,没来得及培养心腹,留下的多是叔父的人,虽叔父大势已去,但那些人未曾收受过她的恩惠,也未必跟她一心。
方云书想了想一咬牙道:“算我上辈子欠你的,我亲自伺候你总行了吧,你调养一两个月身子也该利索了,就是武功废了,做做粗活总还是可以的。”
梅凌霜不理睬,摔门进了房间。
林文杏很是尴尬,她一心笼络方云书,梅凌霜却时时拆台,也只怨自己不中用,没有梅凌霜的庇护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低头求人。
入夜了,林文杏踟蹰着对方云书道:“方姑娘,本不知道你会答应跟我们住下,一时间也备好被褥床单,你委屈着先跟凌霜将就一晚,我明日再去置办。”
“那你呢?”方云书问道。
“我去柴房睡一晚,那儿倒暖和。”林文杏连忙道。
方云书看着梅凌霜那不善的眼神道:“你去睡柴房?我怕梅凌霜半夜掐死我。”方云书虽不知二人是什么关系,但也明显感觉到二人彼此十分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