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伍中人……
成灏皱眉思忖着一番。李虎和周标怎么会得罪行伍中人?且两人的腰牌都“遗落”得恰好,看起来像是两人杀了刘存、畏罪逃跑了一般。
李虎和周标是孔良的人。对方如此来势汹汹,无非是想让朝廷顺藤摸瓜,追责孔良。
追责孔良,势必影响到祥妃,也会究查出吩咐孔良派人一路跟踪刘存的皇后。
究竟对方有什么目的?这件事和夺嗣案之间有何关联?刘存被杀,仅仅是为了栽赃、造成灭口的假象吗,还是有什么更隐晦的原因?
“李虎现时人在哪儿?何时返回上京?”成灏问道。孔良答:“他受的伤很重,昏迷了好几天。昨日才醒,醒来就赶紧给微臣飞鸽传书了。微臣命他伤势稍好一些就启程。”
成灏点头:“让他好好回忆一下,伤他的人是什么来路,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是。”
说完,成灏大踏步地上朝去了。孔良紧随其后。
阿南倚在门边,看着他们的背影。她忽然想起幼年时,孔良那只被疾风吹落池塘的风筝,心头升起许多不祥来。
其实,这件事成灏若彻查下去,对孔良亦是不利的。那张礼单毕竟是真实存在的,窦华章犯的错也是真实存在的。朝中重臣与封疆节度使勾结,是大过。到最后,成灏会顾念昔日的情分恕了他吗?
起风了,聆儿往她身上披了件衣裳。
阿南没忍住,回到内室,给孔良卜了一卦。看到卦语的那一刻,阿南颇为伤怀,手握卦签,一个人发了很久的呆。
她甚少为身边亲近的人卜卦,便是这个原因。知道他人的命运,有时候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
华乐跟着小舅舅余慕一起去尚书房念书了。四皇子在哭,嬷嬷抱着他在内殿走来走去、晃晃悠悠地哄着。
阿南正在伤神之际,宛妃走进来。行罢礼,两人坐在一处。宛妃关切问道:“圣上可有为难姐姐?”阿南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江州知府的快报上写着什么?”
阿南道:“刘存在前往琼州的路途中,被人杀了。江州知府搜到了孔大人手下两个御林军的腰牌……”
正说着,有小内侍急急地跑过来:“皇后娘娘,文茵阁出事了!”
“什么事?”
“刘芳仪兴许是听到了刘存大人被杀的消息,一时受不了刺激,发了狂,在文茵阁里砸了许多东西,还……还把庭院里花盆里的泥挖了出来,涂在脸上。像……像是……疯了……文茵阁里的宫人们唬得不得了,皇后娘娘您是后宫之主,快去瞧瞧吧……”小内侍结结巴巴地说着。
阿南连忙起身。
宛妃道:“手真快,前脚解决了父亲,便轮到女儿了。”
两人一同往文茵阁赶去。
刘清漪真的疯了。她坐在庭院,目光呆滞。她的脸本是极美的,而此刻,脸上的泥让她看起来滑稽又可悲。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碧绿如水波的衣裳,是她顺康十四年初进宫的时候,圣上赏赐的,扣着她的名字:清漪。
前日晚上,严贵嫔送给她的珍珠,已被她串成链子,戴在了脖子上。她素来是个爱美爱俏的女子。
阿南唤了一声:“刘芳仪——”她痴痴地笑起来,站起身,拍着巴掌,朝阿南喊着:“刘芳仪是谁?我是刘清漪,我是爹爹最爱的女儿,六个哥哥加起来都不及我,不及我……”
宛妃道:“刘妹妹,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难言之隐,皆可告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会为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