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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从修起篱笆的第二天开始,君子们就和未修篱笆前一样,扑通扑通地跳进北侧的空地来了。只是他们并不深入到宅子的正面。因为假如遭到追击,需要一点时间逃跑,因此,他们预先计算好逃跑所需的时间,只在没有被活捉的危险的地方游戏。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待在东厢房里的主人自然看不见。若想了解他们在北侧空地上的活动情况,只有打开栅门,从相反的方向拐个大弯去看,或是从厕所的窗口,透过篱笆墙眺望才行。这样,那里发生的一切,便尽收眼底了。不过,即使发现几个敌人,也不好捉拿,只能从窗户里责骂几声。假如从栅门处迂回,突袭敌阵的话,那么,君子们早已听到脚步声,不等你来抓,就一溜烟翻出篱笆外面去了。恰似偷猎渔船驶向海狗正在晒太阳的地方一样。

主人当然不会在茅房里盯着他们,也无意开着栏栅,一旦听到动静便立刻奔出。假如真想这么干,除非辞掉教员职务,专门干这个,否则是追不上的。要说主人的不利之处是:在书房里,只能闻敌人之声,不能见其人,而在茅房的窗前,则只能见其人,抓不到他们。识破了主人的这些不利条件的敌人,采取了如下的战略:当他们侦查到主人闷坐书房时,便尽可能地哇啦哇啦地高声叫嚷,其中还夹杂着指桑骂槐的话,来刺激主人。而且那发声之处很不确定,乍一听来,很难判断他们到底是在篱笆以内叫嚷,还是在篱笆墙外吵闹。一旦主人出来,他们或是早已逃之夭夭,或是仿佛一直在竹篱外似的,装得没事人似的。还有主人进入茅厕时(我从前文便频频使用“茅厕”这一肮脏字眼儿,并非我多么引以为荣。老实说,只因为叙述这场战争的需要,才不得已而为之,恕我冒昧。)——也就是说,当他们看见主人进入茅厕时,定会在桐树一带转悠,故意让主人看见。假如主人从厕所里发出响彻四邻的怒喝,敌人也毫不惊慌,从容地退回根据地去。敌人一采取这种战术,主人就非常被动了。当他认为敌人确已侵入时,便操起文明杖跑出去,却看不到一个人,静悄悄的。然而以为没有人来,从厕所窗子往外一看,肯定会有一两个学生进来了。主人忽而绕到后院去瞧看,忽而从厕所里观察动静,这样反反复复,去看多少次还是一样结果。可怜他仍旧不断地重复着,所谓“疲于奔命”,指的就是主人这种状况。主人怒火中烧,有点搞不清自己究竟是以教师为业呢,还是靠战争为生了。就在主人恼火到了极点时,惹出了下面的风波。

风波大抵因上火而引起。“上火”,顾名思义,就是火往上攻。关于这一点,不论是盖伦[2],还是帕拉塞尔苏斯[3],甚至是扁鹊,全都没有异议。只是火攻何处,是问题所在。还有就是什么火往上攻,也是争论的焦点。据古时欧洲人的传说,人体内有四种液体在循环。第一种,叫作“怒液”,它若上升,人就会大发雷霆;第二种是“钝液”,它一上升,神经就会迟钝;第三种是“忧液”,它使人抑郁;最后一种是“血液”,它使人四肢强壮。传说随着人类进化,怒液、钝液、忧液不知不觉地消失,如今只剩下血液依然在人体内循环。因此,如果有人“上火”,除了血液,不会有其他的。然而,这血液的数量因人而异。虽然由于性格不同而稍有增减,但大抵每个人的血量有二点七公升左右。据此,二点七公升的血液一旦倒流,那么,只有血到之处才热血沸腾,其他局部则因缺血而变得冰凉。这好比交警派出所失火之际,警察们齐聚警察局,街上连一个警察的影子都看不见。这在医学上,就叫作“警察上火”。那么,要想治好上火这种病,就必须使血液像从前一样均匀地分配于全身。为此,必须将上攻之火退下去。退火的方法有很多种。据说主人的先人等,曾用湿毛巾敷于额头,去烤火炉。正如《伤寒论》中所说“头寒足热,乃益寿祛灾之兆”的那样,敷湿毛巾作为延年益寿法,是一日也不可缺少的。如不想用此法,可试一下和尚惯用的方法,据说:“居无定所的沙弥,云游四方的行僧,必眠于树下石上。”所谓眠于树下石上,并非为了苦苦修行,完全是禅宗六祖为了消去火气,边舂米边想出的秘法。不信请试着坐在石头上看看,自然感觉臀部发凉吧?臀部一凉,火气便下降,这也是自然规律,毫无质疑之余地。如此这般采取种种手段除火的妙策已然发明了不少,但至今仍未想出引发上火的良方,令人遗憾。一般说来,“上火”是有害无益的现象,但有些时候,还不能把结论下得太早。对有的职业而言,上火就十分重要;如不上火,便一事无成。其中最看重上火的就是诗人。诗人之需要火气,犹如轮船之不可无煤。哪怕停止一天供火,诗人就沦落为除了拱手进餐,别无所能的凡夫俗子。诚然,上火即是发疯的别名。不发疯,就支撑不住家业,名声不好听。因此,诗人们之间不以“上火”称之,不约而同地称之为“灵感”,煞有介事的。这是他们为了蒙骗世人而制造的名字。其实,就是上火。柏拉图给那些诗人帮腔,把诗人上火称为“神圣的疯狂”。然而,再怎么神圣,既然是“疯狂”,人们就不会与他们为伍。因此,还是像新发明的药名那样,称之为灵感,诗人们觉得更好听些吧。但是,如同鱼糕的原料是山药,观音菩萨像的材料是一寸八的朽木,鸭丝面里是乌鸦肉,民宿里吃的牛肉锅里是马肉一样,而灵感,实质上就是上火。所谓上火,就是暂时发疯,不被送进巢鸭[4]疯人院,就因为只是临时性的发疯。不过,制造临时性发疯十分困难。让人一辈子癫狂,反倒容易些,而只是在执笔写字时发疯,不论多么高明的神佛,使出浑身解数,也很难制造出来的。既然神都造不了,只好自力更生了。因此,从古至今,上火术和消火术同样使学者们大伤脑筋。有的人为了获得灵感,每天吃十二个涩柿子。这是基于如此逻辑:吃了涩柿子就会便秘,一便秘就会使火往上攻。还有的人拿着烫热的酒壶,跳进极烫的澡堂池子。因为他们认为在热水里饮酒,肯定会火气上升。据此人说,他坚信如果这样还不上火,只要将葡萄酒烧开,跳进去,保管立刻见效。可惜的是,此人因为没有钱,终于事未竟而身先死,天可怜见!

最后,还有人想到,如果模仿古人,也许能激起灵感。这是应用了模仿某人的表情举止,心理状态也会与某人相似起来的学说。假如像个醉鬼那样胡话连篇,那么不知不觉地也会变得像醉酒人一样的心情了。假如模仿坐禅,只要坚持一炷香的工夫,就会感觉自己俨然成了和尚。因此,如果模仿古代有灵感的大家名作,肯定会激情迸发的。传说雨果[5]曾躺在一艘快艇上构思过作品,因此,只要躺在船上凝望苍空,保证会上火的。又传说史蒂文生[6]趴着写小说,因此,只要是趴着写字,一定会血往上涌,头脑发热的。诸如此类,各种各样的人,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办法,却没有一个人获得成功。主要是因为,如今人为的激情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事了。虽然很遗憾,却无可奈何。毫无疑问,早晚有一天,随心所欲激发灵感的时机一定会到来。我为了人类文明,切盼这一天早日降临。

我估计关于上火的阐述,说这么多足够了,所以下文将开始叙述事件的过程。不过,任何大事件发生之前,一定会发生小风波。只谈大事而忽略小事,是自古以来的史学家们常犯的毛病。我家主人的上火,也是每当碰上小风波,就激烈一步,终于引发大乱子。鉴于此缘故,如不按事物的发展顺序一一道来,就难于理解主人究竟是怎样上火的。难于理解的话,主人上火就落个徒有其名,说不定世人会瞧不起他,说:“不至于那样吧?”主人好容易上一次火,如果不被人们称道是“绝妙的上火”,岂不太丧气了吗?下述各事件不论大小,对于主人来说,都不算光彩之事。既然事件本身不大光彩,至少上火之行为是地地道道的上火,绝不逊色于他人,这一点必须事先说清楚。主人在别的方面,没有什么值得夸口的,假如连上火都不吹嘘一番,我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为主人大书特书的题材了。

聚在落云馆的敌军近日发明了一种达姆弹[7],在课间十分钟休息或放学后,就冲着北方的空地拼命开炮。那达姆炮弹通称为球,是拿着一根类似特大研磨棒的家伙,任意把球打向敌阵的一种玩法。纵然是什么达姆,因为是从落云馆的运动场发射过来的,自然不可能射中躲在书房里的我家主人。即使敌人,也并非不知道射程太远,然而,这正是其战略战术之所在,那么,落在空地上的虽说是球,也不会没有效果的。更何况每发一炮,全军便一齐发出“嗷”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恐吓之声!主人受到惊吓,手脚里流通的血液不得不收缩。烦闷之极,缩成一堆无处可去的血液自然要倒流。敌人的计策可谓十分巧妙。

据说古希腊有个名叫埃斯库罗斯的作家,此人拥有一个学者和作家共通的脑袋。我所说的学者和作家共通的脑袋,就是秃头的意思。要问为什么头秃了呢?一定是因为头部营养不良,缺乏生长头发的足够活力。学者和作家大抵都是用脑最多的人,而且很穷。因此,学者和作家的头发都因营养不良而光秃秃的。

且说,伊索克拉底[8]也是一名作家,自然也要秃头的。他有着一颗光溜溜的金橘头。可是,有一天,这位先生照例摇晃着那个脑袋(脑袋也不戴帽,当然还是那个脑袋了),在阳光的照射下,走在长街上。这便是给他带来灾难的根源。秃头辉映着日光,远远看去,油光闪亮。树大招风,光头也会招点什么的。此时,伊索克拉底斯头上方盘旋着一只老鹰,利爪上还抓着一只不知在什么地方捉的乌龟。乌龟、甲鱼之类肯定属于美味,但是,长了一层硬盖的动物不管如何美味,也难以下嘴。带皮烤大虾倒是有的,而带壳炖小乌龟,至今还不曾有过,因此当年,肯定更是不会有的了。

就连那凶猛的老鹰都拿乌龟没有办法,这时忽见远远的下方有个闪闪发光的东西,老鹰心想:有办法了!如果将小乌龟往闪亮的地方一摔,乌龟壳一定会撞得粉碎。碎了之后,我再落下来吃乌龟肉,就易如反掌了。对呀,对呀,老鹰想到这儿,锁定目标,把小乌龟从空中不容分说地向下面的秃头砸了下去。可怜那作家的脑壳哪里比得了乌龟壳那么硬,结果被砸了个稀巴烂,著名的伊索克拉底便就此悲惨地丢了命。这个先不提,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老鹰的居心。它究竟是明知那是作家的头才摔下乌龟的呢,还是误以为光石头才摔下的?因解答不同,既可以拿老鹰和落云馆的学生们相比,也可以说不能相比。

主人的头并不像伊索克拉底或赫赫有名的学者那样闪闪发光。但是,虽然只有六铺席,毕竟一人独占这间书房,既然一边打盹儿,一边将脸埋在玄奥的书上,就应该把他看作学者或作家的同行。如此说来,主人的头之所以没秃,是因为他还没有取得秃头的资格。“不久也要秃的。”就是即将降临主人脑袋的命运吧!看来落云馆的学生们以主人的头为目标,集中炮轰达姆弹,不能不说是极合时宜的战术。假如敌人的“行动”持续两个星期的话,主人的头必然由于恐惧和烦闷而出现营养不良,变成金橘、茶壶或铜壶的吧。如果再连续吃两周的炮弹的话,金橘也会粉碎,茶壶也会漏水,铜壶也会裂缝的。连这显而易见的结局都不去预测,却煞费苦心地和敌人决一死战的,只有苦沙弥先生本人了。

一天下午,我照例在檐廊上睡午觉,梦见我变成了一只老虎,叫主人给我拿鸡肉来。主人答应了一声,便战战兢兢地拿来了鸡肉。

迷亭先生也来了。我对迷亭说:“我想吃大雁肉,你去飞禽餐馆要一份大雁肉来!”迷亭像往常一样耍起了贫嘴:“把酱菜和咸煎饼掺合起来吃,就是雁肉味。”

我张开大口,吼了一声,吓唬他。迷亭脸都吓白了,说:“山下做雁肉火锅店已经关门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说:“那就将就着吃点牛肉。快到西川肉铺去买一斤牛里脊肉来!不快去快回,先把你吃了。”

于是迷亭掖起后衣襟跑出去了。我因体格突然变大,所以一躺下,就占据了整个檐廊。正等待迷亭回来,突然屋内发出一声巨响,没能享用到牛肉,梦却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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