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耻的人!那种信还拿出来炫耀?她想要嫁给寒月先生呢,那封信若是被人们传开,岂不麻烦?”
“人家非但不觉得麻烦,还扬扬得意哩!下回寒月先生来,您最好告诉他。寒月先生还一无所知吧?”
“谁知道呢。那位先生整天到学校去磨玻璃球,多半不清楚吧。”
“寒月先生真的想娶她呀?好可怜!”
“为什么可怜?她家有钱,一旦有什么事,她家都可以摆平。这不是很好吗?”
“婶子张口闭口就是钱、钱的,多俗气啊!爱情不是比金钱更重要吗?没有爱,就不应该结为夫妻呀。”
“是吗。那么雪江,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我怎么知道!从来没有考虑过。”
当雪江小姐和婶子就婚姻一事进行舌战时,一直听不明白却又努力倾听的敦子,突然开了口:“我也想嫁人哪!”
对于这冒冒失失的期望,就连充满青春朝气、本应对其寄予同情的雪江都一时哑然了。妈妈还表现得比较平静,笑着问道:“你想嫁给谁呢?”
“我呀,本想嫁给‘招魂社’[9],可是,我讨厌过水道桥[10],正发愁哪!”
这回答由于实在太出乎妈妈和雪江的意表,连再问一问的勇气都没有,一齐笑得前仰后合。这时,二女儿澄子对姐姐问道:“姐姐也喜欢招魂社?我也非常喜欢。咱俩一同嫁给招魂社吧!好吗?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我就自己坐车去啦。”
“小丫达也去!”
最后,连小丫头也要嫁给招魂社了。假如三个女儿一同嫁给招魂社,主人也就省心了吧!
这时忽听人力车声停在大门外,立刻有人发出响亮的问候:“您回来啦!”大概是主人从日本堤警察分局回来了。主人叫女仆接过车夫递过来的一个大包袱,然后悠然迈进了茶间。
“啊,你来啦!”他边和雪江打招呼,边将手里拿着的一个类似小酒壶的东西“咚”的一声扔在那个闻名的长方形火炉旁。说是类似酒壶,当然不是正宗的小酒壶,可也不像花瓶,不过是一个奇特的陶器罢了,所以姑且这么称呼它。
“好奇怪的酒壶啊!这是从警察分局拿回来的?”雪江边将那个倒在地上的东西立起,边问主人。主人看着雪江自豪地说:
“怎么样?形状不错吧?”
“形状不错吗?那个玩意儿?不怎么好看嘛。一个破油壶,拿着它干什么?”
“怎么会是油壶?说话太没情趣了。”
“那是什么?”
“是花瓶嘛!”
“作为花瓶的话,嘴儿太小,肚儿又太鼓了。”
“因此才有意趣哩!你也不懂风雅,和你婶子不相上下,没法子!”
他自己拿起油壶,对着拉门方向的亮儿打量起来。
“我当然不懂风雅了。我可不会从警察分局拿回来个油壶的。是吧?婶子!”
婶子哪里顾得上这些,她打开包袱,瞪大眼睛,清点失盗物品。
“啊,真想不到啊,小偷也进步了,全都拆洗过了。喂,你看呀!”
“我怎么会从警察分局拿回个油壶来呢?还不是因为等得太无聊,在那一带闲逛的时候,淘换来的呀。你们哪里懂得,这可是件宝啊!”
“也宝贝得过头了吧,叔叔到底在哪儿闲逛的?”
“哪儿?当然是日本堤一带呀!还进吉原街里去瞧了瞧。那边可真热闹!你见过吉原的大铁门吗?没有吧?”
“谁稀罕看呀。我可没有机缘去吉原那种贱女人住的地方!叔叔身为教师,竟然去那种地方,真叫人吃惊!是吧?婶子,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