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快毕业了,也要马上回胡志明市了,如果你来越南的话,记得找我。阿诗突然说。听了这番话,顿时忧伤起来,仿佛一个老朋友要永远地离开你,但我又能怎么样呢,生活还得照样过,旅行还在继续。
旅行得太久,人会变得很有定力
不知是因淡季无人管理,还是因为从不收门票,总之我们到达赛里木湖时没有一个人影。这一站是我们一起计划好的,另一个原因是公路就在湖边,可以随时在路上搭车。赛里木湖位于新疆西部伊宁市西面,丝绸之路的北道,博乐市西南90余公里天山西段的高山盆地中。赛里木湖湖面海拔2073米,呈椭圆形,最大水深92米。湖水矿化度为3克每升左右,略带咸味,属微咸。湖岸边是金黄色的草原,在太阳的照射下,湖水泛着天蓝色,平静无比的湖面,仿佛是上帝的梳妆镜。天空中的流云呈现旋涡状,有点像纳木措,雪山和公路的感觉也有点像西藏。看着蓝色湖面发呆,觉得有些缥缈。闭上眼睛,再睁开,山未移,湖未动。索性放空,任思绪神游。
我心想,是谁创造了如此神迹呢?大自然、宇宙、神仙、外星人、黑洞,这些拥有万能力量的事物从我脑海中一一闪过,我仍觉得它们之间没有必然的逻辑关系,但你要问我究竟是什么力量创造了眼前的一切呢,我无法给你答案,安静地享受这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正当我处于一种迷离和联想状态,明安和老任却站在湖边的马路上拦车,只是司机没有像眼前的大湖一样慷慨,都招手抓喊半天了,没拦下一辆。
在这种情况下,往往要靠女同胞的魅力。我不客气地挥挥手,示意男同胞们闪到一边。竖起大拇指——国际搭车手势,朝着车来的方向伸去。
第一辆车经过,停了下来。啊,这么快就停了啊。老任在身后直嘀咕。师傅,我们去博乐。哎哟,不同路啊。谢谢您,再见。
大货车出现时,我收起手势。自从在海拉尔搭过大货车后,我知道大货车速度太慢,可乘坐的人数也少,所以尽量选择小轿车、面包车,或是皮卡。就在此时,一辆大巴停了下来。去博乐,师傅。上来吧。
刚驶出不久,窗外又呈现阴天浓雾的模样。莫非那一缕普照的阳光只属于赛里木湖的大地,或是只属于我们五人在湖边晃荡的时光,我不知。只感谢造物主的神奇和我们的幸运。
一路上,司机很随和,时常还逗我们乐一阵,心想遇到好人了。不料抵达市区后,司机却向我们要钱,并且要价远远高出乘坐客车的票价。若是合理的价格,我倒也愿意支付,但司机开出了极为不合理的高价,这和欺诈有什么两样呢?明安和老江拼命和司机求情,我不乐意了,起身对司机说,上车时你没有说过收费,所以我们不会支付,更何况你根本就是漫天要价,不服的话,报警好了,我们可以跟警察解释,不报警,我们就走。
我的语气很强势,丝毫没有示弱。司机的气焰顿时灭了,开始支支吾吾。我拉着阿诗,朝男同胞们点点头,大家纷纷下车。司机看着我们下车,半晌也没吭声。
这件事告诉我们,当你有理的时候,你的拳头是硬的,当你砸下去并怒吼的时候,你就是大爷。
一到博乐火车站,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售票大厅人头攒动,完全是春运的模样,就连从门口挤进大厅都要费上牛劲,更不用说售票窗口前排起的长队了。大多返乡的拾花工都要去乌鲁木齐转车回家,因此从博乐去乌市的火车不论站票坐票全部卖空。幸得有人转手车票才买到两张硬座,又好不容易买到三张卧铺,我们五人终于得以返回乌市。
我和明安选择了硬座。但马上又后悔了,因为车厢里热闹极了,过道里挤满了人,宽敞的双层火车变得拥挤不堪。车厢里高分贝的大妈彻夜大声说话,小肚鸡肠的青年与人闹纠纷不清,恩爱的情侣坐在我身旁的过道里通宵聊天……但就在这种情况下,我还是趴在硬座的桌子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已快到站,忍不住感叹道:旅行得太久,人会变得很有定力!
长途旅行狠狠降低了我对车程的敏感度,在人口密集、城市拥挤的东部长三角地区生活了二十余年的我,曾觉得坐四五个小时火车很长很长,还要考虑如何打发乘车时间,现在觉得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太正常了,十几个小时就算近的了,至于十小时以内,直接无视。
坐在对面的明安就没有这么淡定了,在中国留学七年的他第一次亲身经历“春运”。明安说,越南也过春节,但绝没有中国春运这么恐怖。看着有些焦虑的明安,我安慰道,放松,多难得的体验啊,让你在回国之前经历一回中国春运,多刺激啊!
凌晨四点半,五个人走出乌鲁木齐火车站。火车站前的大广场已被挤得不留丝毫缝隙,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人。我们一行五人,在乌市火车站前分手。明安和阿诗启程去喀什,老江去吐鲁番,老任留在乌市。我再次踏上独行的征程。自己的路,始终得自己走。
保重,我们挥手,告别!
古尔邦节
一抵达鄯善,立刻觉得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原来,我赶上了古尔邦节。古尔邦节是伊斯兰教最重要的节日之一,穆斯林的新年大节。街上有些冷清,店面大门紧锁,今天夜市也没有了,回族和维吾尔族的人们都回家过节去了。
晚上在旅馆附近的网吧上网。登录聊天软件,老同学给我留言,问我身处何方。
在新疆鄯善。好远吧?来了就不觉得远了。在网吧吗?是啊。咦,新疆也有网吧吗?我愣了半晌,敲出两个字:是啊。和我们这儿的一样吗?比我们那还先进,插卡启动机器,都不用手输密码呢。真的吗……
好友也许是开玩笑,也许是真不知。我无意深究,只是在那一瞬间,庆幸自己放下了一切走了出来。没出来之前,我对外面的世界大概是一无所知。不,没有大概,就是一无所知。尽管也读书,也看报,也上网,也看Discovery……可仔细想想,我对生活范围之外的世界到底知道多少呢,实际上,无知到近乎可怕的程度。
出发之前,我办理了三张银联卡,其中两张是免手续费的银行卡,一张主用,一张备用。而第三张,是邮政储蓄银行的借记卡。为什么要办理这张邮政的银行卡呢?因为我担心有些偏远地区没有银行,只有邮政储蓄所,怕取不到钱,才办了备用。出来之后,才知道自己多么无知。银行网点遍布全中国,正常的旅行路线能够走到的地方都是可以轻松找到银行的,一张银联借记卡足以通行全国(后来又发现银联卡在境外大多国家也可以畅行无阻的)。也许有些深山老林小村小乡取钱不便,可那样的地方,绝大部分背包客是走不到的,即使走到也不会久留,就算留下了,连银行都没有的地方,又有多少花大钱的机会呢?实在需要现金,就在有银行的地方多取一些,带进去不就行了么。
早上梳头发现刘海又遮眼睛了,用自带的修发剪修了修。记得上次修刘海还是在敦煌,转眼已过二十余日。二十多天前,我还在甘肃,二十多天后,我已经将新疆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环游了一圈,真是太神奇了。
从鄯善去鲁克沁镇的路上,左侧是库木塔格沙漠,右侧是火焰山,车驶在当中,奇妙无比。与此同时,老江也从吐鲁番来到了鲁克沁,老任则临时改变了计划和老江共行。我们三人在分别一天之后又在小镇鲁克沁重逢。
鲁克沁是历史名镇,但没有过度开发,非常自然。从镇中心顺着路向西散步至鲁克沁郡王府遗址,见大门紧锁。沿着围墙探路,路过一户维族人家,我们探了探脑袋,被主人热情地招呼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