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树刚刚长出一点枝桠,那嫩绿的色在寒凉的晚风之中就如站在树下刚刚经受了一场变态折磨的陆枕一般,哆哆嗦嗦的令人可怜。
人在极度恐惧之下,才会露出真面目。
“听说世子与锦衣卫指挥使顾深栖顾大人交好?那位顾大人的手段可比我厉害多了。”
“他从未在我面前……这般过。”高贵的公子只知读书习字,空谈天下,此刻,他像是被吓傻了,脱口而出这句话。
潇月池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又不是太满意。
他觉得这位名冠京师城的世子未免太软弱了一些,可转念一想,那些文臣哪个又不是这样的?
只要能为他所用,软弱些不是更合适吗?
“这双眼睛是给世子赔罪用的,世子可原谅我的唐突了?”
“不敢。”男人面色更白,“殿下日后只需吩咐一声,若是我能办到的事,自然皆应允。”
潇月池满意极了,英雄难过美人关,用苏邀月这么一个贱籍瘦马得了陆枕这样一位人才,真是太合算了。
虽潇月池依旧对苏邀月欺骗自己这件事心存愤怒,但此刻喜悦多过愤怒,他暂且能饶她性命。
最重要的是,苏邀月活一日,陆枕就会被他拿捏一日。
潇月池收起自己沾血的刀,“天晚了,不好让美人独守空闺,世子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送殿下。”
“不必。”潇月池看着走路都有点飘的陆枕,短短几次试探,就拿捏住了这位未来状元之才的性情。
才情俱佳,可性格软弱。
“我自己走。”走出三步,潇月池又转头看向陆枕,眼神骤然凌厉起来,“世子可要将人看好了,我能饶一次,却未必能饶第二次。”
“是。”
陆枕站在原处,看着潇月池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那位被剜了眼睛的侍卫也被潇月池带来的其他暗卫一并带走了。
阴暗浓稠的血,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蜿蜒。
潇月池是个至骄之人,他不善于掩藏锋芒,也可以说,他根本就不屑于掩藏自己的锋芒。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最适合那个位置的人。
今日是招揽,也是警告。
陆枕低头看着自己被血溅到的皂靴,突兀笑了一声。
若是他,一双眼睛怎么够呢?这位三皇子殿下远不够狠呀,连威胁人都这么小把戏。
男人眸色晦暗下来。
血腥味弥漫在花园里,陆枕轻轻吸了一口。
他伸出自己白皙干净的手,摘下一朵沾着血渍的小白花,然后一路回了主屋。
苏邀月躲在屋子里没敢出来。
她透过门缝看到有人从外面进来,蜿蜒的房廊上,男人的身影被拉得极长,四周安静极了,一股肃杀之气萦绕在他周围,让人恍惚间一时无法分辨。
是,是谁?
苏邀月哆嗦着攥紧手里的剪刀。
随着男人靠近,走廊上的灯色将他的脸照出来。
褪去了那层阴暗,男人悠闲踱步回来,从暗处走向明处,也瞬时敛去那份阴郁之气。
苏邀月认出了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去瞧上一眼,没看到其他人,才打开门道:“走了?”
“嗯。”
陆枕看着她凑过来的脸,勾唇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小白花簪到她的鬓角处。
苏邀月睁着一双无辜美眸摸了摸鬓角,感觉到指尖沾到一点什么东西,她把手伸到面前一看,是黏腻的红色液体。
“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