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绿灯亮起,变得急促的信号音回响在安静的雪夜中。
福悠抬起脚,直直地向马路对面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走去。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便利店有没有营养液或者高功能饮料卖。
【您就不考虑去饮食店么?美味新鲜的料理有益于您身心健康的恢复。】
“你不知道吗?”福悠语气戏谑,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我在地球的最后一百年,可就没吃过什么正经食物了。”
【……】
“我开玩笑的,你还真信了?”她轻巧地踩上了对面的行道,散落在周身的雪花在空中轻轻跃起又纷纷散落:“只是想省钱罢了。”
【我知道的,福悠。】
这次轻轻响起的,却不是机械音,而是沉稳熟悉的男声。
福悠瞳孔骤缩,猛然刹住脚步,脸上一直维持着的轻慢笑意像出现裂痕的脆弱面具般层层破碎。周身的血液仿佛被冻结般刺骨寒凉,恒温工作服下的躯壳僵硬得更像具行尸走肉了。
过于久远的记忆让她的大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那是谁的声音,但眼下身体的本能反应全都指向了那个人。
她面无表情,像是要嚼碎这个名字般咬牙切齿:
“塞弗·图灵!!!”
公元2050年,地球的某座地下研究室内,角落的黑色镜头闪着隐秘的微光。
“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福悠小姐。”眼神疲倦的男人深深望进她的眼睛,总是从容不迫的脸隐隐透着绝望,仿佛在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任何事情,塞弗老师,”黑发女子担忧地望向自己最尊敬
信任的恩人:“您请说。”
“这也是关于我们永生者的最后一个秘密。”塞弗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神色却愈加复杂挣扎了起来。
他双手捧起了福悠的右手:“首先,请把您的手放在我的头上。”
福悠顺从地抬起了手,黑色短发的柔顺触感从她的手心里传来。
“然后在心中想一个词。”
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她对上了他的眼睛,只是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对不起,”像是在自己的走神道歉,塞弗继续道:“请您在心里默念,”
“吃掉。”
男人的躯壳瞬间像只被戳爆的充气皮球坍缩塌陷成一团人皮,最后的神情扭曲地混合着疯狂的喜悦与隐约的愧疚,伴随着汹涌混乱的庞杂记忆一同被吸收进福悠的右手,眨眼间只剩下凌乱空荡的衣物悄然掉落在冰冷的地上。
“呕——”
福悠扶着电线杆痛苦地弯腰干呕着,空荡的胃里胃酸翻涌,却什么也没能倒出来。
塞弗·图灵,使我永生的恩人啊,您真是位卑鄙的胆小鬼。
“所以,这就是你的手段吗?”
缓过劲的福悠擦了擦嘴,直起身拍掉了身上的雪。逐渐强烈的恶心与不适感让她终于失去了陪人工智能演戏的兴致。
“你千方百计偷渡上旅行者号,不惜和我永远地被困在一起,又让我以无法永生恢复的这种状态来到你选定的这个世界。”
“不就是为了折磨报复我这个杀死你父亲的凶手吗?”
她的脸色憔悴苍白,虚弱的身形在雪地之中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明明是在与寻仇者撕破伪装,她的眼底却燃烧起明亮兴奋的火光,脸上浮现的笑容宛如见到梦中情人般甜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