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重归宁静,唐洛夜抱肩站于窗口,环视着满屋的一片狼藉,碎纸屑、凌乱破损的衣物、乱七八糟的散了架的电子设备、被砸破的瓷杯碎片……整整铺满了全部地面,唐洛夜的目光打量完凌乱的房间,也接着回到了苏絮的身上。
她趴在毯子上蜷缩成一团,即使在睡眠中,身体仍微微发着抖。
唐洛夜眼下沉暴,他本来是顺着自己心,就想拉着苏絮让她难逃自己掌心,确实是他安排苏絮来这里出差,自从她那里听了秦政的名字,他就像扎了根刺,让她来到国外,就是想亲眼看看她知道秦政大婚后会是怎样反应。
他今天早上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拿了酒店备用磁卡打开门一瞧,苏絮脸色极为不妙的昏迷在床畔。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怒火,在她清醒后,就忍不住拿着那张报纸的事不断刺激她。
唐洛夜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床抱起了苏絮,朝门外走了去。
苏絮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睁开因流泪过多而酸涩的眼睛,苏絮看到自己不是躺在酒店房间里了,她半坐在一辆车子内,用安全带系着。
车内只有她一个人,应该是唐洛夜载她来的,可是现在却不见他的人。
苏絮不知道唐洛夜又在搞什么花样,她揉揉涩涩发痛的眼睛,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十分的好,在宽阔的绿茵地上都是各种富有特色的文化雕塑,具有着他们的本土风味,这里似乎是个被守卫着的园地,车道两旁没有任何路人经过,安安静静的景色在阳光下呈现出鲜活气息,在数百平草地的后面,屹立着一栋巍峨的建筑物,甚是耀眼,苏絮怔然了片刻,伸手去推拉车门。
车子没锁,前门很容易就被打开,苏絮面无表情的解开安全带就踏了出去。
她缓缓走向草地,打量着有三四十米高带有哥特式元素的教堂,琉璃采光现代化的风格融入进了古典主义中,精致堂皇的墙壁雕花,大气磅礴的墙体柱面,每一细节都是副绝好的风景,太阳光线发射到墙面的琉璃上,折射出的光芒晃晃闪闪,她在教堂转角处顿住脚步,苏絮伸手挡在眼睛前面,去阻隔刺目的光线,身上还发着烧,以至于苏絮不确定耳边隐隐约约的婚礼曲子,是她的幻听,还是真实存在的。
苏絮再不敢往前进一步。
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手扶着竖纹雕刻的柱面,苏絮垂下眼,就站在这座教堂的外面淡淡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进去看看?”
身后唐洛夜的声音低低沉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上了她。
苏絮极冷静的勾了勾嘴,嘶哑晦暗道:“不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你就不甘心是吗。”
……
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拉着她把她重新带入了车子内,两厢静默,苏絮眼神空洞看着车窗外的教堂,到了时值傍晚,教堂内终于陆陆续续有人走出,唐洛夜指着外面的人群,冷冷淡淡道:“带你来,是想让你看个清楚。”
苏絮毫无神色的看着那些走出的各色人等,一个个身着西服盛装,到了最后,从教堂内走出送别散客的主人家,是她所见过的。
似乎正是沈芸妲的父亲和继母,苏絮扫了全场一眼,或许这里面也有秦政的父母。
儿女大婚,双方父母皆来到现场,好一副美满人伦的情节。
苏絮收回视线,直直的看着唐洛夜:“已经够了,带我离开。”
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说不定不多时就会再次见到秦政和沈芸妲这对新娘新郎了,苏絮不愿在现实中和他们相遇。
唐洛夜看了眼那教堂沉声道:“死心了?”
“嗯。”苏絮放低身子重新半躺回座椅内,她何止是死心,她是心死了。
就是这个时候,教堂内走出了一个男人。
一个身穿新郎礼服的英俊男人,他有着一双幽蓝眸色的眼睛。
苏絮看了看沐浴在阳光日河中的秦政,正在那里送客人,随意的一站都是耀眼非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到她的目光,秦政偏首往这边看了过来,苏絮转头垂了垂眼。
唐洛夜看她平静如常,便如她所言发动车子,驶了出去,行至半路给了哨兵邀帖,便一路通顺的被放行完完全全的远离了这里。
苏絮看着倒视镜内渐行渐远的场景,恍然间那抹熟悉的男人身影似乎朝这边追了过来,起先他看向这边的车子时是迟疑的,后来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不顾周围的人就这么追上来。不过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唐洛夜开着车说出这样一段话来,“他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苏絮,你可在教堂外看的清楚明了?今后,你为他再怎么折磨自己,即使病死,也都跟他无任何干系,像昨晚和今天这样的蠢事,做过一次便足够。”
苏絮略有乍然,这话着实不像唐洛夜的风格。
她微颤着忍不住去看他,难不成他带她来不是为了刺激她?而是让她死心后清醒点?
唐洛夜侧脸刚毅暗戾,那神态像是从地狱来的罗刹,他晦暗不明的说道:“除夕那夜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但苏絮你记住,在以后,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