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兰单手搂住他,身高差异,像拄了根人形拐杖,秦遇太阳穴青筋直绷,却也没挣开,两人在县学的青石路上走着。
“你这脾气真是好。”戚兰由衷道。
“不过脾气太好了,容易受欺负。”他说着说着又担忧起来。
“你的性子与戚伊中和一下就好了。”
秦遇静静听着,不与他争辩。
有人瞧见他们两人,忍不住羡慕道:“秦遇的运气真好,居然搭上了戚兰。”
“咱们几个童生苦哈哈的冥思苦想,人家有不懂的,直接问秀才公就是了。”
“他家里就一个寡母,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啊。”其他人想不明白。
虽然暂时没有笔记,但秦遇与戚兰的交流也没断,过了两日,严青抄录一份后,将笔记还与他。
秦遇顺势也把字帖还了回去,严青蹙眉:“我暂时不急。”
字帖不同笔记,一两日的功夫哪有用。
秦遇温和道:“有一些心得体会,对我提升字迹有用了。”
他语气虽然柔和,但态度坚决,严青最后还是收回了字帖。
他朝自己的地方过去时,忽然回头,发现秦遇飞快抄录着什么,有冷风吹进来,他自岿然不动,恍若未觉。
这样一个不畏严寒,勤学刻苦的少年,当真心性不堪吗?
秦遇飞快抄录了一份笔记,给戚兰送去。答应了人的事,早点做下他也松快些。
戚兰都惊了,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嘟囔念了句“小古板”。
秦遇当做没听到,又聊了两句,就匆匆回去。
戚兰看着纸上工整有序的字迹,指尖轻轻在上面点了点。
于是县学休年假的时候,戚兰特意来送了秦遇一程,中途提出要看秦遇书箱里带了什么书籍,秦遇虽然莫名,但还是依了他,戚兰看过几眼就不看了,让秦遇把书放回去,他趁机把一份字帖也塞了进去。
另一边,镇上的张氏提前得到消息,天刚亮就把鸡炖上,柴火熬了好几个时辰,香味扑鼻。又掐着点儿做了一锅红烧肉,这会儿还用小火焖着呢。
秦遇刚走到自家铺子,一阵肉香就蹿进了鼻中。
他还没来得及细嗅,张氏就将他抱了个满怀,一个劲儿的念叨着“瘦了瘦了”。
烧饼大娘笑道:“妹子,遇儿冻一路了,你好歹把人带进屋,先吃口热乎饭啊。”
张氏神情一变,把儿子松开:“哎呀,你看娘都高兴的糊涂了。咱们先进屋。”
秦遇被他娘拉着手,落后半步,对烧饼大娘笑了笑。
等秦遇他们进去了,烧饼大娘还在乐,跟丈夫道:“这念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多有礼貌啊。
适时烧饼大娘的小儿子从外面跑回来,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小脸花成一团,鼻子下还挂着一串鼻涕,嚷嚷着喊娘:“我饿了,我要吃饭。”
这下别说烧饼大娘,她丈夫也来了气,“一天天除了玩就知道吃。”
小儿子傻眼了:“那我能干啥?”
烧饼大娘和丈夫对视一眼,想到刚才温润有礼的秦遇,再看自家倒霉孩子。
要不,也送去学堂认几个字。科举是不敢想,只求不做睁眼瞎就行,运气好的话,以后还能做个账房先生。风吹不着雨也淋不着,每月轻轻松松拿着一两八钱银子的月俸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