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因她的谎言而蹉跎。
马车驶回京时,白隐砚坐在车辕上,路两旁的树木与去时没什么变化。
商会同僚并没有多好相处,也没有多难相处,忙碌,寒暄,饭菜间几句笑言,回程很快便过了。
行商的言善而怀恶都是平常,和气生财么,只要不谈心,天南地北都能聊。
在商会和众人分别,白隐砚先回馆子转了一圈,过午才回府。门前早便有人候着她,见她来了,恭敬回道:“主母,主父现下还在宫中,您未入城时话便传了,主母莫心急。”
“嗯。”白隐砚点点头,“你去罢。”
白隐砚换下衣袍捡了本书,在屋中转了一圈,去了院子里。
躺在符柏楠常躺的懒椅上,白隐砚放任自己心绪逸散,渐渐地,她发觉自己在回想符柏楠的面孔。
她竟在思念。
不过三五日。
笑笑翻个身,她学符柏楠将书扣在脸上,闭上双眼。
日晷慢转,树荫下的人缓慢暴露在午后阳光中,莹白衣袍热烈地泛着光。那光是如此炽热而遥远,长望好似飞去前极盛临衰的佛,片刻后光灭去,人便也要随之消逝。
怎能……如此。
怎能如此!!!
【砰】
白隐砚吓了一哆嗦。
先是院门砰响,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书本未及滑落,她便猛被人拥入怀中。
“醫书?”白隐砚吃了一惊,“等会,书,书要折坏了。”
“你要走了是不是?是不是?!”符柏楠的声音尖锐无措,彻底失了冷静。“你不准走!听到了吗?我不准!”
拥搂很紧,情感的焦土如此贫瘠,他哄都不会,只一味缠她搂她,白隐砚感到脸颊被紧压在翻折的书页上。
府中人识趣地退避三舍,院中仅余他俩。
白隐砚道:“醫书,你先放开我。”
“你不准走!”
白隐砚莫名道:“走?我走去哪?”
面前豁然一亮,白隐砚被捧住颊,符柏楠的话急而快:“你师父是天人,那你必然也会什么仙术,传得过什么法器,是不是?那甚么锁骨金身的菩萨,貌美性和,专渡我这样拖着破败身的残废,我知道的,我就知道!甚么为我积功德,消业障……你下凡来渡我,渡完我就要走了,是不是?对吗?!”
“我……”
“你不准走!”
焦灼的尖啸奔马而来,不待白隐砚接话,符柏楠又急急抢白,“我……我给你大宅子,给你首饰玉器,香车宝马,还、还有香火,我的生祠也让与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
似意识到这些对仙佛无用,他忽又凶狠道:“我还没被度化!杀业犯尽,我还未虔信皈依,你……你……”
他全然昏了头脑,忽而一手紧搂白隐砚,竟撒开铺天盖地的暗,在自家私宅的院子中,用披风做出了个仅有两人的茧。
“我将你藏起了。”
半明半暗中符柏楠紧揽着她,悄声地道,如幼童紧攥一颗糖。“我把你裹着,他们看不到你。我以后也搂着你,你跑不掉,他们夺不走。”
白隐砚不知该说什么。
她缓了缓神,极近地贴着符柏楠,轻抚他面颊,“刚醒便见你冲回来在这发癫,从哪听来的些乱七八糟的,嗯?”
符柏楠视线在她双眸间游弋,披风裹得狭窄,他絮乱的气息与白隐砚来回交缠,半晌才压住嗓子,哑声道:“你认了的。”
“嗯?”
“你跟她们,在村子里,你认了的。你跟她们说……你说你……”他好似说着说着,说不下去,深吸气遮去话中的情绪。“你……阿砚你别走……就……就算我……”
算我求你。
但他如何能说出口。
她又如何能允他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