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凌风之前是给王忠信挖了一个“坑”,并且一步步把他往这个“坑”里引。
从王忠信来自首开始,凌风就已经知道他是有备而来,要指望他主动供出同伙几乎不太可能,所以对于林福生的问题,他始终故意避而不谈,而是在等待时机。
“为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女儿也不会遭遇车祸。同样身为父亲,女儿都遭受了校园欺凌,我可以同情和理解他,但这不等于我会原谅他间接害死我女儿的行为。我只是让他暂时当我的替罪羊,误导你们的调查,没有杀他,这么做已经算对他很仁慈了。”
“他是如何间接害死你女儿的?你又是怎么知道他间接害死你女儿的事呢?这件事当年连警察都没有查到。”
“你们警察没查到,那是你们无能。”王忠信愤愤地说道,“为了查出为什么我女儿会突然冲出马路,我这些年天天找人打听,终于找到了一名目击证人,他看到了事发当晚我女儿为了躲避林福生的追赶,冲出马路的全过程。”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你口中所说的这名目击证人的,而他为什么当年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向警方说出真相,你难道不觉得奇怪?”马建国疑惑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和我互不相识,不说,自然有他的理由,或许不想惹到麻烦。”
“只是把看到的真相说出来,能惹到什么麻烦?而且如果当年他说出了真相,警方也一定会追查到底,或许你就不用浪费这么多年的时间,离家在外过着近乎流浪的生活,可以说,他当年隐瞒了真相,等于是间接害得你家不成家,你不仅不恨他,甚至连一句怨言也没有?我还真挺好奇这名目击证人到底是谁。”凌风说道。
“你们不要想套我的话,我是不会说的,他说了不想身份被曝光,我答应了,就绝对不会透露他的身份。”王忠信的态度非常坚决。
“如果真的有你所说的这名目击证人的存在,而他真的看到了当年的真相,那他就有义务协助我们警方调查,更何况警方也有必要查出真相,还你女儿一个公道。”马建国说道。
王忠信冷哼一声:“公道?早在我女儿死的那天开始,公道对我来说就成为了一个笑话了。那一群在校园内横行霸道的渣子,就因为他们是未成年人,就算做的事再严重又能怎么样?最严厉的惩罚不就是开除?他们换个学校还不是一样能继续读书,如果家庭条件好的,大不了出国,那种不痛不痒的惩罚能影响他们什么?学校的领导呢?为了名誉、生源和自己的乌纱帽,出事了不是想办法去解决,反而是息事宁人,能压就压,实在捂不住了,就象征性的道个歉,打打官腔,最多也就是停个职,等风头过去了,找找关系,还不是一样被调到别的学校继续当官,你告诉我,这公平吗?公道吗?”他愤怒地牙齿磨的“咯吱”响,“那些在心灵和身体上受到伤害的孩子又有多少人会关心他们?要知道,他们所受到的很可能是永久的伤害,甚至会影响他们的一生。未成年人保护法应该是用来保护真正需要保护的孩子,而不是成为那些小人渣的‘免死金牌’。总之,我已经承认了一切,反正我的仇已经报完了,我死而无憾了,对我女儿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原本我想在我女儿出嫁的时候穿这么一身,可是现在?呵呵~”
王忠信苦涩地干笑了两声,以此来掩饰此刻他无比痛苦的内心,或许这就是身为一个父亲最后的坚强吧。笑过后,他低下了头,摆出了一副再也不愿多说一句话的态度,但可以感觉得到,他正在全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和险些从眼眶中窜出的泪水。
凌风和马建国对视了一眼,相继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前后,凌风倚在窗边问道:“你怎么看?”
“很明显是做足了功课,他所说的作案过程没有一点破绽,再加上他那‘看淡生死’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要把一切全揽上身,接下来要想撬开他的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马建国点上了一支烟。
“我在想,如果他的背后真的是王文顺,那以王文顺和王艳的关系,他是不是真的会让王忠信替自己背这个‘黑锅’?”
“的确,他应该会考虑王艳的感受,而不是让王艳的父亲成为自己的替罪羊。”
“那也就是说,自首很可能只是王忠信一厢情愿的做法,他想保住王文顺,但是王文顺呢?他会选择听王忠信的话逃走呢?还是有其它的想法?”凌风摩挲着下巴冒出的胡茬。
马建国靠着墙,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在所有能出市的道路全部布控了,王文顺插翅难逃,而他如果想要继续犯案,我们也已经把当年和陈水琴一起参与校园欺凌事件的人员全都保护了起来,在外地的也通知了当地的警方,就算王文顺想要继续杀人,无法接近目标,那他的计划也不可能实施。”
“难道我们还有遗漏?”
凌风陷入了沉思,他把案件发生至今所有的线索、对话和人物全都倒在了大脑这个“筛子”上,然后逐条过滤,将完全没有用的内容先剔除掉,再把留下的疑点、线索和人物进行串联组合,再从中排除没有用的内容,然后再与现阶段掌握的线索重新组合,再排除……
“不好,我们还真漏了一个人,快,快走。”凌风紧张地边跑边说道。
“是谁?”马建国跟上凌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