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仲季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些日子在内阁自己可是什么正事都没干过,整日里就是混日子了。
听出了朱晟话中的嘲讽之意,不过却是半点不慌。
论才能、资历、人脉等等,单仲季在朝中一众大佬之中只能勉强排在中游。先前之所以能够担任户部尚书一职,就是雍党和老首辅刘传芳争斗的结果。
户部管着大晏的钱袋子,老首辅自然不会让其落入雍党的掌控。雍党欲谋大事,户部也是必争之地。双方斗来斗去,最后刘传芳将声名不显的单仲季推了上来。而雍党觉得此人平庸,即便担任户部尚书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便不再继续与刘传芳争抢,集中全力抢下了一个户部右侍郎的位置。
却不料刘传芳老奸巨猾,竟是转头就将新上任的右侍郎张勉给策反了,给予了雍党沉重一击。
单仲季本事不济,但对自身的定位却是有着清晰的认知。手下两位侍郎他也不管不问任其施为,只是安心做好自己吉祥物的本职工作。
而这次单仲季之所以能从一众大佬中脱颖而出,进入内阁成为次辅,也是因为其平庸的属性和清晰的自我认知。
晏帝朱晟真的是需要一个能干有本事的次辅吗?
当然不。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能背黑锅并且不会暗中做大的内阁。
所以,单仲季清楚的知道,只需谨记一道秘诀,他便可在内阁次辅的位置上高枕无忧,甚至以后都有机会再上一个台阶,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
那便是: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不过道理是这个道理,表面工作却还是必不可少滴。
单仲季做出惶恐的表情,屁股离开绣墩,双膝跪在了金砖之上。
“臣有负陛下厚望,罪该万死。”
“起来吧,以后别动不动的就下跪磕头,读书人的气节都快让你给丢光了。”
“陛下宽仁,臣定剖心析肝以报陛下的恩德。”
表过忠心又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后,单仲季这才敢重新坐回到绣墩上。
“今日叫人传爱卿前来,实是朝中传闻爱卿文采卓绝,朕昨夜偶得一首诗作,想让爱卿帮忙品评一二。”
朱晟从御案上拿起一张写有字迹的纸张递给单仲季。
“陛下面前,臣岂敢…岂…”
单仲季理政乏材,但于诗词方面的造诣却是极高,在京都诗词圈中有富丽词冠之称。
因此听闻皇帝让他品评诗词,嘴上虽然不停的谦逊着,身体却是很诚实的将纸张接过并扫了一眼。
谁知这一眼扫下去,就让他浑身汗如雨下、抖如筛糠,脸色更是煞白如纸。
只见纸上写着一首词,字迹雄浑有力正是皇帝朱晟的笔迹。
而把单仲季吓得险些尿了裤子的则是这首词的内容。
“玉炉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帘外辘轳声,敛眉含笑惊。
柳阴轻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
见单仲季迟迟不做声,朱晟干脆亲开玉口将这首词颂念出来。
“好词!真是好词啊!单爱卿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