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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谷惠死在我面前的时候,还瞪着大大的眼睛,不敢置信。
我是在钦港码头堵上她的。
当时他们一帮人正追上已经上了货船的时臻。
货船已开,时臻西装革履站在甲板上,带过来的保镖打手已经折了一大半。
他整齐的头发终于凌乱了几分,略显狼狈,阴狠的眼睛微微眯起,动作迅疾,踢脚将迎面一人鞭扫倒地。
但很快,又有人围了上去。
最后时刻,在中谷惠即将登船的时候,我在她身后唤了一声——
「秦珍珍。」
她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完好无损站她面前的我:「黑口的人没拦住你,蔡家的人呢,我分明看到他们过来了。」
她其实是有些怕我的。
因为我眼中的杀意和恨意都太明显。
她也深知,自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蔡家的人当然来了,领头的还不是旁人,是身穿黑色中山装,面容庄重,头发却已经花白的蔡舅爷。
火光冲天的废弃厂房,黑口那帮人追着我不放,纵然功夫再高,寡不敌众,他们手里还有利器,我挨了几下,手臂被划开一道。
他们扬言要废了我,挑了手筋脚筋。
一帮穷凶极恶的歹徒,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得激烈时,我深知不易纠缠,寻着机会奋力往前跑走,朝着铁门的方向冲出去。
沉重的铁门外,就是这时,站着老当益壮的蔡舅爷和他带来的一众门徒,个个衣着庄穆,黑压压一片。
短暂的错愕后,他那双犀利的眼睛望向我的身后,将手中一根光滑的竹节扁扔给了我,沉声道——
「陈七,去吧,咱们自个儿家里出了叛徒,人人责无旁贷,你去清理你师父的门户,剩下这些国人的门户,交给我蔡宝国。」
。。。。。。
当我一身杀意,将那根扁立在中谷惠面前的时候,眼睛是血红的——
「秦珍珍,还记得师父所说的话吗?」
「尚武精神,尊师重道,孝悌仁义,强种御侮,今日我杀的,不是中谷惠,而是我的师姐,秦珍珍。」
她是害怕的,尤其是看到那根竹节扁,是陈二五曾经拿过,真真实实打在她身上的。
我单手握扁,一个回旋,竹扁横扫在地,摆了个起招的姿势。
背叛师门,欺师灭祖,逞血气之私,好邪恶之举。。。。。。一单单罪名,我念给她听,竹扁掀起阵阵狂风,一招招地落在她身上。
中谷惠原本还可以躲避几招,越打越慌,最后完全是毫无招架之力。
迎面一击,她脚步踉跄,吐了一口血。
她看着我,幽幽地笑:「陈七,不管你信不信,在四方大院那些年,是我一生中,最怀念的日子。」
「曾经我以为,自己也可以跟你们一样,生活在阳光之下,看你们打闹嬉笑,可惜,可惜啊,我身不由己。。。。。。」
她轻轻摇头,似乎是想唤起我的共鸣,眉眼恍惚又遥远。
四方大院的青葱岁月,早就是一场无法回头的梦。
我道:「陈二五病重不起的时候,你是怎么对他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如今又何必假惺惺地回忆起那些过往。」
中谷惠神情一愣,继而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啊,没错,我不仅饿着他,还把粪坑里的屎都浇到他身上,我看着他在屎里爬,像扭动的蛆。。。。。。」
忍无可忍,我手中的扁挥向她的头,狠狠落下,在她脑袋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
她站着看我,口中仍是喃喃:「我恨他啊,他原本是最有可能带我走出阴暗的人,可惜,他给了我希望,又舍弃了我。。。。。。」
「他厌恶我的眼神,像极了斋藤家的那个人。。。。。。」
中谷惠死了。
一切都结束了,又似乎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