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儿子对她的态度就像这样了,不冷不热,每个星期从学校回来,跟她说不上十句话。
哪儿是母子,分明就是仇人。
倒是小儿子云杰见着云国霞挺高兴的,从灶房门口挤到她身边,朝她笑得憨实又可爱。
云国霞颇感欣慰。
结果,云杰下一秒开口问她:“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被爸打回姥家了吗?”
云国霞:“……”
“我知道了,”云杰龇着牙,笑得没心没肺,就像云林附身,欠揍样,“一定是听说奶今天打了几只野鸡,你就嘴馋回来蹭肉吃对不对?”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云国霞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给我离远点!”
两儿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总有一天能把她活活气死。
尤其是小儿子,好的不学,净跟云小六学些有的没的。
云杰捂着头和他哥小声埋怨,“我又没说错,妈干嘛打我啊?自己小家子气还不让说……”
“还说!”云国霞扬手又要弄他,这时云老太端着辣子鸡从灶房出来,云国霞立马把手转了个方向,舔着笑脸,“妈,我来端,你辛苦了。”
云老太刚就听到云国霞的声音,知道她回来,已经在灶房骂了一通,现在顾忌云伟云杰在场不好说什么,将菜盘子递了过去。
云家三兄弟已经坐上饭桌,看到云国霞端菜进来,云国富和云国盛同时看向曾卫东。
曾卫东不说话。
“大姐回来了。”云国富站出来打圆场。
“我娘身子一向不好,前些日子就托人叫我回去看看,这不想着家里收麦子忙不过来,就住了几天立马回来了。”随口编故事,脸不红心不跳,云国霞就这点本事了。
“麦子还没收完就把你放回来,你娘这次倒是大方得很,”云老太给吴梅和叶建珍各送了一碗鸡汤,又盛了半大铁盆上桌,往每个孙子碗里舀了一勺,轮到了云国霞,老太太停了下来,“孩子们都长身体,一锅鸡汤根本不够,大人就少吃点吧。”
这让已经端起饭碗的云国霞很尴尬,不过她脸皮厚,很快消化掉,笑着给自己舀了一勺鸡汤,“半大的孩子能吃多少?这不还有一盆辣子鸡吗?”
云老太翻了个白眼,跟她扯犊子,纯粹浪费口水。
云家好几个月没吃肉了,今儿个终于打一回牙祭,所有人恨不得把舌头一并咬碎了吞下去。
吃完饭,几个孩子遭不住辣,并排蹲在屋檐下的石阶上,嘴巴张得老大,舌头伸出来,滴口水。
脸上也湿透了,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汗水还是眼泪。
云小九一睡醒,云老太就把人抱到灶房外面喂鸡汤,考虑到宝贝孙女太小,不敢给她吃太多,也就尝尝味道。
几口下来,云小九上了瘾,张着小嘴求投喂。
云老太没有办法,只得又喂了她两口,小半碗很快见底,云小九抓住小勺子不放,来这儿快一个月了,终于吃上一点油腥的东西,她感动得都快哭了。
云国霞洗完碗出来,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脸上却笑呵呵的,“别看我们小九年纪小,还是一只挑嘴的小馋猫呢。”
“有你馋!”云老太没好气怼回去,“她才喝了几口,你喝了两大碗,还有脸说三道四?”
云国霞嘴角抽了抽,讪笑地转移话题,“妈,你今天炒的辣子鸡味道太好了,改天能教教我吗?”
“我是教不了了,”云老太说,“你真想学的话,就去找叶建珍教你。”
“叶建珍?”云国霞一脸不信,“她会做饭?”
农忙时候,家里都是云老太做饭,平时是她和吴梅轮流,而叶建珍嫁过来云家十年,一次灶房都没进过。
别说在婆家,以前在娘家,也是吃了睡睡了吃,跟猪一样。
叶建珍要有这本事,还能嫁给云国明那个二流子,老妖婆分明就是不想教她,才会搁这儿胡说八道。
而云小九听过原文,叶建珍确实厨艺了得,那是天赋,不用练习,也不用学,就像她天生会吃一样。
所以说缘分妙不可言,那么会吃的她穿成了那么会做饭的叶建珍的女儿。
“爱信不信,反正叶建珍挺能干的。”云老太以前就觉得叶建珍不错,现在因为云小九,更是爱屋及乌。
老妖婆偏心三房,云国霞难得跟她扯,终于进入正题,“妈,刚刚你也听到了,我娘最近身体不好,你看能不能匀一只野鸡给我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