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汉子贪婪的在某个女眷的身上乱摸,一边摸一边摘下她身上的珠翠首饰,惊得那些家眷又哭又叫又唾骂,无奈这些汉子人多势众,仅凭一府之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而其他人家的家将和护卫又要保护自家的主子,不能冲过来制止,只能瞋目切齿地看着。
“有人过来!”
王七见着有一群汉子向着他们前来,顿时紧张地握住手臂上绑着的袖剑。
那几个汉字扫了王七一眼,又仔细打量了魁梧无比的十四一会儿,大概发现他们既不是当官的,也不像是什么下人,约莫是被挤到前面的富商之流,加之十四也不像是好惹的样子,便没有节外生枝,只是对着王七和十四身边一群官宦人家下了手。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王七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他们在干什么?难道是要造反吗?”
“不……”
十四郎看了眼高大的内城,再看了眼内城不远处更加高大宏伟的宫城,摇了摇头。
“他们是想逼百姓和官员对立,让百姓再也不相信朝廷的话……”
他看着这些“暴民”压着官员及其家眷们奔到了城下,“语气真挚”地请求他们开放内城暂且给百姓避难,再看着城楼上一身金甲的将军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们,言语中大有“庶民和达官贵人不可同日而语”的意思,心中咯噔一沉。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百姓脑子里都像拉紧了一根弦,除了一开始觉得不对掉头就跑的人已经离开了广场,大部分都是乱事刚起的时候跟着人群盲目跑的,跑到了现在已经是又疲又累,有的甚至抛下或不小心丢了自己的家人,就为了能活下性命,所有人都只朝着一个目标,就是内城的城门下跑,希望能够进去。
轰!
突然间一声巨响,有一个女人的尖叫疯狂地响了起来:
“定安楼被烧塌了!!!”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起来,无数人胆战心惊地看着巨大的金龙从定安楼顶坠落,带下无数挂着的宫灯,摔到了定安门的城墙之下。
那些原本被盛赞无比的宫灯,如今却成了杀人的凶器,将城墙下许多百姓砸的头破血流,还有灯中烛火或滚油泼洒而出的,立刻就烧起一片,人群中到处是火,尖叫声和哀嚎声像是不停地拉动着人们脑海里那根弦,使得原本还有些理智的人也跟着疯了。
就像是一场集体催眠,一个人的危机感感染到另一个人,然后无限量的放大,不过是一盏顶灯的坠落,却被渲染成整座楼烧塌的样子,再加上头顶上人人可以清晰听到的“哔波哔波”声,都像在使劲地拉拽着弦线,要让人们疯狂。
一时间,人群之中到处都有叫喊声和怒骂声,也有很多人(大部分是女人和孩子),失魂落魄般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内城城门,整个人的表情就像是被一种绝望所包围住。
王七曾见识过马贼屠杀之下血流成河的场景,也见过瘟疫横行之后生机断绝的城镇,却从没有一次像是这样既失望又愤怒。
这不是天生的灾祸,也不是为了争夺生存资源而出现的残酷,这就是彻彻底底为了野心而酿造出来的灾难!
“不是说父母官,父母官吗!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这么糟践我们的!刚刚那位皇子呢?救救我们啊!”
一个女人疯狂地咆哮着,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
“皇帝老爷呢?他听不到外面人的叫声吗?他是聋子吗?你们都是聋子瞎子傻子吗?!”
撞击城门的声音此起彼落,愤怒的人群寻找着一切可以用作撞门的东西,敲打着高大的城门,绝望的百姓再也不顾这些官员的家丁是不是会杀了他们,激烈的冲突不停爆发着,除了一些武官的家将,其他大部分的官员家眷都被数十、数百倍的暴民或拽、或拉从人堆里拉了出来。
王七和十四甚至看到一位长相清丽的贵族少女被七八个大汉硬扯着拉出了母亲的怀抱,双臂的袖管全部被扯掉,露出了光洁的手臂,像是快要死掉一般的颤抖着。
被绝望和各种*掺杂在一起的兴奋让人群中不停的发出恶意的笑声和恶劣的语句,也有尚有仁义之心的百姓和官员拼死拒绝这种暴行,可在转眼间就被揍得头破血流,淹没在如潮水一般的人群之中。
这是人性之恶彻头彻尾的胜利,哪怕如何正义的光辉,也会被这种巨大的黑暗所吞没。
“实在看不下去了!”
十四暗骂一声,反手抽下王七头上束发的金簪,手腕一抖,那枚金簪就射了出去,扎进了拽着清丽少女的那个大汉眼里,直直插入了脑中。
一片鲜血溅出,惊呆了拉着少女的汉子们,也溅上了那少女的脸庞。热血喷溅的热度让那少女终于恢复了神智,尖叫之后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这里还有!”
王七从怀中抓出一把散碎的金银。
在这种拥挤又不停变换的环境里使用暗器是所有学武者的噩梦,十四手指连动,仅仅有十之二三正中目标,但这些已经足够了,那少女挣脱了恶人的手臂,返身就朝着家人的方向奔去。
人群中爆发出可怕的惊叫声,满脸是血的少女泪涕横流,耳边是无数人的窃窃私语,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那少女反抗中用自己的簪子杀了人。
这样的情况此起彼伏的发生着,尤其是家中有着老人和女眷的官员家属,更是犹如进入了噩梦一般,他们身上珍贵的配饰被人拽下、衣衫被人撕得犹如碎布,再不复往日的风度和威仪。
没一会儿,王七已经头发凌乱,腰间怀中再无可取之物,十四郎也停止了这种贸然的暗中救援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