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母亲,正是来自姑墨的公主。”
他的脸上露出惯有的外交表情,微微地笑着。
“说起来,贵国国主和朕还沾亲带故,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我两国虽身处东西两地,可总有一丝亲缘在其中牵系着,否则胡夏和代国已有多年不相交,为何贵国的摩尔罕王突然兴起要和代国结成‘兄弟盟国’的想法?”
这些胡夏使者没想到刘凌这么快就自己说出了自己的出身,而且还一副“啊这样很好”的表情,不由得齐齐一愣。
“想必正是我母后在天有灵,让要让朕向远方的姨母致上问候吧。”
刘凌脸上满是怀念之色,眼里升起一抹忧伤。
胡夏国派来使节,大半原因是想和中原建立通商之后,通过正规的通商手段获取中原的硝石。
如今摩尔罕王因为“雷火”和“天火”的作用在国内声望已经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因为“雷火”带来的巨大声响和光芒,已经出其不意地击败了好几个以骑兵为主的国家。
他们在西边最难啃的几个国家遭到挫败,眼看着接下来吞并也就是时间的事情,可“雷火”没有硝石不能大规模制造,这东西越用越少,只能作为奇兵使用。
偏偏中原又得到了消息,提早卡住了硝石出口的渠道,商人原本就少,肃王府还不愿意以硝石换雷火,更没有叛乱的心思,摩尔罕王之前挑拨的计策落了空,只能走明路得到这些东西。
所以胡夏必须要带着诚意与和平而来,因为代国也掌握了火药的制作技巧,明白他们要硝石做什么,摩尔罕王的意思,既然暗地里想要走私是不可能的,不如大大方方表现出自己并无战争的意思,和代国结成“盟友”,用金钱和其他资源换取硝石,好快点结束在西边的战争。
阿古泰是军方的代表,自然明白火药对于他们的作用,此次态度就放的很低,胡夏在西边是说一不二的国家,国民也彪悍骁勇,使者像是这样表现的“温和”很是少见。
但他们也并不准备低三下四地逢迎这位代国的皇帝,只想用一种平等的、友好的态度达到他们的这次的目的。
刘凌对于出身并无遮掩的态度无疑让他们心中都是一阵熨帖,而且还把两国基于“利益”和“战争”目的的邦交美化到“上天安排”的地步,更是让人由衷生出佩服和好感。
远的不说,阿古泰已经满脸笑容了。
“这样说来,你们护送前来的流风公主算起来还是朕的表妹。”
刘凌偏过头,对身边的薛棣笑了笑。
“朕记得,如果是后戚的话,也可以拜祭帝陵里的先祖?”
“是。”
薛棣不知道刘凌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称是。
这是一种对功臣的恩赐,拜祭不是主要目的,而是证明他们和皇室的关系有多紧密。
所以每年上奏请求拜祭家中先辈的后戚还是有不少的,能不能恩准就端看皇帝的心情。
阿古泰心头的疑惑越来越深,看着御座上的代国皇帝,满脸迷茫。
“朕的母后已经多年没见过亲人,既然如此,就让朕那位表妹,去拜祭下朕的母亲,也算是告慰了母后的在天之灵吧。”
阿古泰的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脸上。
“拜,拜祭?”
这是要认亲?
不是要纳为妃嫔?
…
皇帝在宫中的一番接见并没有做刻意隐瞒,所以京中许多人还是知道了皇宫里发生的事情。
对于刘凌用一种委婉而隐晦的方式拒绝了胡夏的做法,满朝文武隐隐松了口气,并在私下里讨论过做的确实漂亮。
攀亲戚好啊,那胡夏十万八千里,攀个亲戚又不会少块肉,可要这公主真嫁进来了,打脸的就是这些女儿没嫁成的大臣们了。
如果刘凌现在选了妃,立了后,后宫充盈,再多这么一个异国的公主,自然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儿,哪怕是什么公主,只要进了宫,都是一样的。
可现在刘凌后宫里没有正经的妃嫔,这公主听说长得很美,又精通汉话,如果她成了刘凌的第一个女人,难保刘凌对她不会特殊对待,那时候就不光是打了满朝文武的脸的了,也会影响到胡夏和代国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
而且这位公主明显是个有手段有能力的,否则胡夏也不会放心送她来代国做使馆的常驻使节,从她一路隐瞒身份长途跋涉却毫无怨言也没有暴露行踪来看,还是个善于忍耐又能吃苦的,这么多情况都说明了一件事:
——这公主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更何况随着鸿胪寺打探到的消息越来越多,许多人也知道了这位流风公主在国内的地位确实不凡,胡夏军中许多将领为了获取她的芳心,愿意将灭掉一城一国的功绩当做奉献给她的礼物,所以这位公主才年方十五,已经拥有了五座城池,几万个奴隶,即使在胡夏国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贵族了。
听那些商人话中的意思,这位流风公主被送到代国来,说不定还有将她嫁给国内哪个势力都有可能惹出战事,他的王兄才不得不“祸水东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