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到这里,门铃响了,老伴开门一看,是方正刚夫妇到了。
方正刚见面就乐呵呵地道歉,“于书记,张阿姨,本来早该来看您们,可今年这个春节为文山的一堆项目忙得不得了,弄到今天才来,您们没见怪吧?”
于华北开玩笑说:“我没见怪,你张阿姨见怪了,刚才还念叨你们呢!”
老伴忙道:“是啊,我正和老于说呢,我初二就包好饺子等你们来吃了!”
方正刚的妻子程小惠拍手笑道:“张阿姨,那可太好了,我们今天就在你们家吃个团圆饭吧!您们可不知道,我们这个春节过得那叫惨啊!正刚从文山回省城四天,连一顿饭都没在家吃过,一直在外面搞腐败啊,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
于华北笑着接了上来,“还喝得老婆背靠背,小惠,和正刚背靠背了吧?”
程小惠怪嗔说:“于书记,看你!省委领导也和我们开玩笑,你得批评他!”
于华北和气地看了方正刚一眼,“批评啥?我得表扬,好好表扬!文山有方正刚这样不要命的好市长,经济崛起就大有希望了!另外,正刚这小伙子身上还有正气,反腐倡廉工作做得也不错,不护短,一刀捅破了古龙县的腐败毒瘤!”
方正刚忙摆手,“哎,于书记,这案子可是您和省里在抓,我们只是配合!”
于华北肯定道:“你们配合的不错!”说罢,挥了挥手,对程小惠说,“好了,小惠,和你张阿姨包饺子去吧,我和正刚杀上几盘,顺便谈点工作上的事!”
老伴拉着程小惠包饺子去了,于华北在客厅的茶几摆上棋盘,和方正刚下起了象棋,边下边说,“正刚,秦文超看来是腐败掉了,你推荐主持工作的那个王林会不会也陷进去啊?调查组的同志向我汇报说,此案涉及面可是比较大啊!”
方正刚道:“这我想过,应该不会!王林是我大学同班同学,很正派的一个同志,到古龙县当县长不过一年多。他本来不想做县委代书记,是我和亚南书记硬推上去的!哎,怎么了,于书记,调查组是不是查出了王林什么问题?”
于华北摇了摇头,“这倒没有,我是随便说说,你既然对王林这么了解,市委又做了决定,我就不管这么宽了!不过我还要给你提个醒:大事别糊涂,你头上的代字刚去掉,市长的位置还不是那么牢固,既要甩开膀子干事,又要稳妥!”
方正刚心里有数,“是,老赵这么个态度,我市长还不知干到哪一天呢!”
于华北心想,这倒是,赵安邦对方正刚不是一般的有成见,看来是有很深的成见,文山工作一旦出了问题,石亚南也许能脱身,方正刚就在劫难逃了。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七年前在银山的金川县就发生过一回。班子里闹矛盾,明明是时为县委书记的章桂春及其同伙排挤县长方正刚,可赵安邦一个重要批示,却把无辜的方正刚拿下了马。他虽为方正刚说过话,却也不好坚持。裴一弘搞政治平衡,要维护省长的权威,他也只好牺牲这小伙子了,现在想想还让他心痛不已。
方正刚也想起了这事,“于书记,你知道的,一九九七年那次下去,我本想把家安在银山,好好在金川县扎根做贡献呢,结果怎么样?十个月就让老赵拿下了马!”说着,将卧槽马跳出来,“上马!哎,于书记,昨晚和老赵谈得怎么样?”
于华北没理会方正刚跳出来的马,将车拉过楚河汉界,平和地说:“谈得还好吧,该提醒的我向安邦提醒了,这种时候就得为你们保驾护航嘛!安邦明确表示了,如果群访的事真搞错了,他向你们道歉!不过,我倒也听得出来,他对你们文山还是有不少顾虑!正刚,你也和我说实话,你小伙子脚下有没有根啊?”
方正刚一副调侃的口气,“有啊,于书记,我的根就是您老领导啊,但愿这回您坚定点,一看情况不对了,先抢在老赵前面来个重要批示,保住我这个公推公选的倒霉市长!没准那时候您就是省委书记了,只要批了,老赵就没办法!”
于华北哭笑不得,“正刚,这种大头梦你最好少做,我说的根指啥你清楚!”又说,“也别一口一个老赵的!老赵是你喊的?没大没小的,难怪人家烦你!”
方正刚一脸的正经,“哎,哎,于书记,党内称同志不称官衔,这是规定!”
于华北道:“那你咋不喊我老于啊?给我注意点影响!”又交待说,“也少扯什么省委书记不省委书记的,就算一弘同志调走了,省委书记未必会是我!”
方正刚说:“于书记,那您起码也会进一步做省长,如果您做了省长……”
于华北可不愿和面前这位口无遮拦的年轻部下谈这种事,笑呵呵地打断方正刚的话头,“哎,哎,正刚,下棋,下棋,你看看你的棋啊,恐怕没几步了!”
方正刚的心思不在棋上,“好,好,我认输!”又抱怨起来,“于书记,不是我有情绪,你说这叫啥事?赵安邦咋就是看我不顺眼呢?独岛乡上千农民群众在节日期间包围乡政府,动静闹得这么大,老赵不批章桂春却批我!幸亏独岛乡早就划归银山市了,如果像区划调整前那样归文山,老赵只怕更要狠狠收拾我!”
于华北劝解道:“也别这么想,那也未必!文山市委书记是石亚南,安邦要算账,也得先和石亚南同志算!哦,对了,和亚南的团结协调搞得怎么样?”
方正刚说:“很好,起码到目前为止很好,班子团结,我也能摆正位置!”
于华北说:“一定要摆正位置,过去的教训要汲取,不能在同一条沟坎上摔倒两次!还有个和银山关系的问题,同属北部欠发达地区,你们的良性竞争我和省委不反对,恶性竞争就不好了,可能影响整个北部地区甚至全省工作大局!”
方正刚苦笑起来,“于书记,这可不以文山的意志为转移啊!章桂春是什么人?盘踞银山二十多年的地头蛇,目空一切啊,既不服石亚南,更不服我,处处和我们文山对着干!我真担心他们这次盲目乱上钢铁,搅乱了文山的棋局!”
于华北心里有数,方正刚和章桂春是老对手了,只要有机会,总会给章桂春上点眼药,便不在意地说:“没这么严重吧?正刚,你别想得这么多,也别指望我帮你去压银山,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文山搞好了我和省委祝贺,他们银山搞上去了,我和省委照样要祝贺!章桂春这次还不错嘛,有政治敏感性,独岛乡风波一起,就冒着风雪赶去了,事件的处理及时果断,安邦和老裴都比较满意!”
方正刚显然还不知道这一情况,“于书记,这么说,独岛乡的农民撤了?”
于华北点了点头,“撤了,昨夜撤的,据说没冻死冻伤一个人,不过我不太相信!冻死人可能不会,冻伤几个不是没可能,估计他们又是报喜不报忧吧!”
方正刚说:“哎,那老赵咋光听银山的电话汇报?咋就不下去查一查?”
于华北道:“要查的,不但是银山,也可能到你们文山去!年前不是因为有病,他老兄就下去了!哦,正刚,你们小心了,安邦有可能搞个突然袭击啊!”
方正刚嘴一咧,“让他袭击好了,如果他真查出了啥,我们认倒霉就是!”
于华北警觉了,“哎,正刚,你好像有些心虚嘛,年前让我看到的那片大好形势,还有你们的汇报,是不是有水分?我现在可是四处替你们做广告啊!”
方正刚忙道:“于书记,您放心,绝对没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