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地处闹市的卫府,相国府所在的北街格外清幽,京城里那些达官显贵的府邸大多都在此地。
此处不仅安静,就连长街都比南市要宽敞不少。
下了马车,怜月就退到了一旁。
等到宋云纾掀开门帘走出来时,她还特意看了卫景翊一眼。
别的不说,卫景翊反应倒是挺快,立马心领神会站在步梯旁,向着马车上的宋云纾伸出手。
宋云纾阖眸,素白柔荑轻搭在她掌心,而后款步走下马车。
她指尖冰凉,触感如丝绸般细腻顺滑,又好似一捧柔沙,稍有不慎便会从掌心悄然溜走。
卫景翊下意识的拢紧,手指不经意在她掌心摩挲而过,终于感受到了那极其浅淡的温度。
宋云纾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嫣红薄唇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极难察觉的细微弧度。
相国府的下人早早便候着,见马车到了忙不迭迎了上来,而后欢天喜地将两人请进了府。
一路来到相国府前院厅堂。
宋修哲端坐与正堂等候,他一身方领圆冠儒生打扮,面容清瘦蓄有半长胡须,背脊挺直如松竹,自有一派温文尔雅淡然超脱的气度。
卫景翊与宋云纾行至他跟前,双双跪地敬茶行叩拜大礼。
望着出嫁后首次回门的女儿,宋修哲脸上却不见半点喜色,他接过茶盏象征性抿了一小口,神情冷淡语气亦是。
“既已出嫁,你便是别家人了,日后,你要恪守本分好好侍奉夫君,最要紧的是,早日替卫家繁衍子嗣。”
宋云纾低垂眉目,语气恭敬温顺:“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敬完茶行完礼,宋修哲让两人起身,而后跟卫景翊攀谈了起来。
聊了好一会儿,卫景翊这才想起将那方端溪砚拿出来。
宋修哲喜出望外,爱不释手的把玩了许久,想来是极为喜爱。
之后他更是找了个借口,兴匆匆的捧着砚台去了书房,竟是将卫景翊和宋云纾撂在厅堂。
府上下人都见怪不怪了,管家奉茶时,更是代他向卫景翊告罪:“将军见谅,我家老爷就这脾性,见了一方好砚,旁得就顾不上了。”
卫景翊笑了笑没说什么,目光却时不时往身旁的宋云纾身上瞄。
宋云纾一言不发端坐,唇角恰到好处的噙着一抹浅笑,神情冷淡波澜不惊。
方才宋修哲与卫景翊攀谈一番,谈及诗会,谈及边关战事,谈及景国各地民生,却半句未曾提及她。
比起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宋修哲对卫景翊不知热情殷切了多少,仿佛她才是那个外人。
望着她,卫景翊不禁在心底暗暗叹息了一声。
宋修哲或许情有可原,但站在宋云纾的立场,她从未做错什么,却不知为何受尽了父亲冷待,想来她也曾委屈过吧。
卫景翊正感慨着,便听远远飘来一声纾儿。
而后,一位长身玉立模样俊朗的翩翩公子踏过门槛,快步走进了厅堂,径直迎向宋云纾。
来人便是相国府长公子,宋清砚。
他眉眼有些像宋修哲,但多了几分锋芒,也多了几分意气风发。
宋清砚望向宋云纾的双眸浸满了欢喜与宠爱,语气也极为柔和:“纾儿,我有事来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