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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寻画千里（第1页）

虽然她的嘲讽轻蔑之色挡在面纱之下，寒刀一般的目光却再无收敛，牧少游望不清她的眼眸，但感受到一种深不可测的、收魂夺魄的力量传来，那力量的生发之处仿佛来自不可追及的地方，没有尽头，他确乎见过，可在哪儿见过呢？

少女反手抽出了腰下的极短的“龟涂”佩剑，远远地刺出，蓝洼洼的寒光一道，那剑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来到了牧少游的面门。

在学院里牧少游见识过青鸾、修戈、沙棘果三剑客的精妙剑法，但是都不及少女这般凌厉，大概还有龟涂宝剑的功劳。

牧少游用最快的身法向绿耳马的背后掠去，顺势摘下马背一侧的一柄铁剑，这次出来前，他刻意可以把木剑换了铁剑。

少女急停收剑，才没有刺穿马腹，剑气却不可避免的削去了一大片皮毛，牧少游心里暗想，这女孩还算仁慈，恼怒到这地步了还可以控制自己情绪不去伤及无辜，可以利用绿耳和大眼丘猫做掩护，和她周旋对抗。

果然，少女不忍伤害绿耳和大眼丘猫，剑法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牧少游顾不得狼狈形象，拼一招避三招，投机取巧的传习剑法竟然和少女打了个平手。

宝山不敢贸然上前，只待机会出现再乘虚而入或临危解救，心想这一趟如果小龙女来了就游刃有余。

小芭蕉倒是乐见其争，但袖手旁观了一阵，就觉得不对，自己的大眼丘猫被牧少游乖乖利用成了挡箭牌，他吹了几句口哨，大眼丘猫领会了，怒展四肢向天鹅堡的顶端攀去，小芭蕉一跃而上骑在背上，丘猫笨重的身躯这一刻就变得无比轻捷，果真是逃跑专家。

丘猫一撤，牧少游立马失去了最大的屏障，少女的短剑连续快攻，牧少游抵挡不住，铁剑当的一声被击落，少女短剑一挑，勾起了牧少游的铁剑，一圈一甩，铁剑便向天鹅堡的半腰飞去，竟是直追小芭蕉，小芭蕉不躲的话必然被穿个通透，牧少游暗暗心惊为他捏了把汗。

“双儿，不要伤人！”

车辇之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声音很慢，动作却很快，声音还在车里，真身已经瞬间站在了天鹅堡的半身腰上，把飞驰的铁剑抄在手中，仿佛探囊取物，趁着这一间隙，大眼丘猫已经载着小芭蕉一溜烟的上了天鹅堡的堡顶。

原来车里还有个人，这个人高冠博带，神采清远，望之如山岳巍立，颚下一缕黑髯与背后红色抢缨一同在大漠的西风中飘荡。

这样威风可及天地的人物世间能有几多？牧少游和宝山都猜得出来，大概这就是仲王霍渊停，竟然能在天鹅堡见到这种传说中五贤之一，真是不虚此行。

能惊动仲王和他女儿一起驾辇追到大沙漠来，看来小芭蕉师徒一定了拿了人家非常在意的东西。

仲王对牧少游说道：“小兄弟你刚才展示的修为足以说明无字学院的高明，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学艺几年？”

牧少游恭敬的说道：“我叫牧少游，这位是宝山，我们都是一槐州人，入学还不到一年，所以……所以并不能代表无字学院的水平。”

仲王听完更加吃惊，喃喃说道：“才一年而已，若非你是天才，那就是这位胡巴院长实在是厉害，不亏是当年五贤之选。”他对霍雨双说道：“你可知胡巴的夫人乃是西边方寸海的龙族传人，如果这对伉俪联手，十九州很难有人与之相抗，绝代双骄，何人不羡慕啊。”仲王说道这里有些黯然神伤。

霍雨双问：“胡巴不会和苟无涯联手了吧，不然他们的弟子怎么偏偏也来了天鹅堡？”

这个问题该由牧少游来回答，这事涉及到龙息蚌和方寸海的种种，怎么能让外人知道。

他决定撒个谎言：“是小芭蕉和他师傅抢了我们的百年乌芝，我们追查而来的，咱们本是殊途同归，是一伙儿的。”

仲王哈哈笑道：“很好，果然如此，他的师傅就是天下第一扒手，像老鼠一样到处躲藏的的苟无涯。”

牧少游问道：“刚才那小芭蕉诽谤您是沽名钓誉的老流氓，您又称呼他师傅天下第一扒手，听起来情况好像挺复杂，到底这苟无涯偷了您什么东西，又为什么而偷呢？”他相信天下闻名的仲王光明磊落，不会和他计较这样冒昧的问题。

仲王长长叹了一口气，神色黯淡了下来，说道：“今天碰到小兄弟也是有缘，既然问到了，我也不妨一说，正好让小兄弟做个见证和评判——这苟无涯所偷之物，是我夫人生前的一副画像。”

“画像？那一定是非常特殊的画像。”牧少游大感好奇。

“不错，这画像是穷天下珠宝也不能换取的，它是我和我夫人唯一的联系之物，即便我们离如参商也能感知，不绝思念。这作画之人是一位宝盆州的怪杰叫洛老板，所用画笔叫‘三生毫’，所画之物栩栩如生，这位洛老板品评风月，只为当世美人作画，双儿的母亲自然也榜上之人，这幅画自然成了我身边最珍爱的东西，夫人过世后，我更不能允许旁人碰它半指！”

牧少游道：“可请洛老板再画一幅。”

仲王道：“洛老板只为自己愿意作画的女人作画，且只画一幅，没有人能强迫他。”

牧少游大胆的问道：“为何天下第一扒手苟无涯会偷了你的画，难道他也是当年夫人的爱慕者？”

仲王道：“苟无涯倒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原来也是通天楼院士，号称视天下万物为共器，取之必得，自诩第一神偷，没想到他不仅偷物，还偷人。“

“哦？人怎么共啊？”

“苟无涯利用在通天楼做事的机会故意接近我的夫人，差点骗了她去。此人恶劣行为终惹得众怒，被赶出通天楼，当时正值我与他、还有胡巴争夺五贤之位，后来胡巴退出，苟无涯也叛走通天楼，之后浪迹天涯再没了消息，直到后来他得知洛老板为我夫人画像后，才重新现身，但不思悔改，屡次来与我抢夺，终于趁我不备偷了去。”

“我一路从通州追到凤凰洲，追到沱沱洲，最后到了小岱洲，向小岱洲州府大人黄千目打听，才终于知道苟无涯栖身在千里黄沙覆盖的天鹅堡。”

仲王讲的很是简略，大量的细节牧少游不好意思再问，遥想当年胡巴还是风华少年，与苟无涯、霍渊停这样的英雄共争天下，不禁心往神驰。

那龙夫人和仲王的霍夫人二十年前又是怎样的风姿，他不禁向那位仲王的女儿霍雨双望去，心想当年被洛老板作画的霍夫人生下的女儿应该继承了美貌，为什么还挂着面纱？

正巧霍雨双也向他望来，牧少游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迎着她的目光很自若的说道：“我想雨双妹子一定和当年的霍夫人一样的美貌。”

霍雨双只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头不想再理会他。

仲王抚髯颇为得意：“小兄弟说得不错，双儿当真也是当世无双的，只不过这趟出来，不比在星辰学院自由安全，她执意要带上面纱不肯多见生人，这些年双儿也算是长大成人了，小时候活泼好动，现在沉稳内敛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