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浅安有些心猿意马地摇头,“果然不太对……”
柳树恩不知她正走神,问道:“哪里不对?”
念浅安持续走神中,“我脑子不太对。一直嗡嗡响。”
柳树恩一愣,盯着念浅安受过伤的额角,声线微紧道:“怎么了?他们对你动手了?是不是碰到旧伤了?”
念浅安又摇了摇头,心里想的却是:原来柳树恩的声音也这么好听。
脑子嗡嗡直响,心跳的节奏貌似也不太对。
她想摸摸自己的心口,揽着柳树恩的手臂却如有神受,暗搓搓又圈紧了一丁点。
猿背蜂腰什么的,手感居然这么好?
等一下!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念浅安汗颜着松开咸猪手,强行接上话茬,默默挽尊道:“我是说你推断的不太对。我试探过那俩货,和他们接头的是个武功高强的人。既然不是普遍操着公鸭嗓的太监,那就可能是宫中侍卫,或者和你一样,是贵人身边的暗卫。
据我所知,京中数得上号的高手,不是在宫中当差,就是在权贵人家谋生。上次你虽然没有明说,又叮嘱我不要多管闲事,但有了今天的经历,我要是再猜不出来就白遭罪了。那假侍卫,是皇子乔装的?”
柳树恩闻言不再避讳,无声一点头,目光却后知后觉地落在念浅安垂落身侧的手上,脑中晃过刚才二人诡异的姿势,微垂的脸上闪过迟钝的红晕,抬手想摸脸,临到了却比了几个数字,偏开视线干咳一声道:“不是我不肯明说,而是那假侍卫很谨慎,说话时一直刻意压着嗓音,听不真切。
不过,除去早早夭折的五皇子,以及六皇子,剩下的只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还有姜贵妃所出的四皇子。能干出那种事的适龄皇子,无非是这其中的一个。”
“那就对了。如果只是和宫女偷情,没必要闹这么大。只怕那宫女也是假的,身份肯定有鬼。”念浅暂时按下假宫女的疑惑,敛神道:“所以我才说你的推断不太对。如果对方确定偷窥的是我,那俩货大可以直接揍晕我带走了事,很不必对我那样’客气’。
对方是某位皇子,我也不是无名小辈,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类高门阴私且又是皇家龌龊,另有千百种方法可以’和平’解决。何苦下这种粗陋的黑手?
若不确定是我,偏又直接冲我一个人来,这是我唯一想不通的地方。不过那俩货不是心黑手辣之辈,这种做事不做绝的三教九流,既然不能一拳打死,不如高拿低放。毕竟穷寇莫追。”
柳树恩显然不赞同最后一句,嗤笑道:“如果真是哪位皇子派的人手,那就更不能留活口。”
他转身想追,念浅安忙爪子一伸,再次抱住柳树恩,急道:“真不能追!你们暗卫的拳脚路数是不是和常人不同?如果是的话,难保不会因为你而暴露六皇子!大家都是皇子,要是对方从针对我变成针对六皇子,你担得起吗?我可担不起!”
柳树恩不自在地伸手,边扯揽着他腰的爪子,边冷哼道:“我不怕。”
“你不怕有屁用!我怕!”念浅安仰头怒瞪,无视柳树恩的手用力抱得更紧,用生命阻止道:“你不怕六皇子责怪你,我怕他迁怒我!如果把六皇子也拖下水,我娘在皇后面前如何自处?我本来就和六皇子不和,以后更得躲着他了!
我娘和皇后的友谊小船翻了不要紧,要是知道我惹祸上身还敢隐瞒不报,且牵连进六皇子,我娘就算做做样子,也得恨恨削我一顿!你不怕,我怕行不行!你刚才救了我的命,求救到底!”
柳树恩听着她的古怪用词,脸色也有些难以言喻的古怪,一时竟挣不开念浅安的怀抱,脸色微红道:“你、你先放手。”
又掩饰般故作正色道:“念六姑娘真是出人意表。每次见你都能见到和传闻不同的一面。我已经是第二次听你说不雅字眼了。也不知其他人晓不晓得,念六姑娘一急就爱说粗话,举止也异于寻常姑娘家。”
“你知道,七皇女知道就行了。我这叫不拘小节,大俗即大雅。”念浅安耍着嘴皮子,略觉可惜地松开手,睨着柳树恩哼哼,“你也挺出人意表的。难道暗卫只动手不动脑吗?费我这么大劲跟你分析游说,简直智商捉急。”
柳树恩无师自通地意会了她的新鲜词汇,张了张口似乎想辩解,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居然乖乖地承认错误,摸着鼻子虚心道:“是我一时情急,没考虑到这些。也是因为我才连累你遭受无妄之灾,多谢你不怪我,还肯费心拦住我。”
这人认错态度真端正,脾气性情真的挺好的。
念浅安默默在心里给柳树恩点赞,挥了挥爪子道:“当初是我自愿跟你一起偷窥的,是受你连累,也是我自找的。咱俩大哥别说二哥,现在心里有底就行,先离开这里要紧。”
柳树恩听她满嘴俗话,虽几次接触下来渐渐适应,仍忍不住失笑。
念浅安只觉脑子又开始嗡嗡响了。
她居然觉得,柳树恩笑起来的样子比他的声音更动人。
即便有一道丑陋的刀疤,他的笑容依旧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