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残果然就在沙滩上,他兴致颇佳
,用岩石和树枝在沙滩上垒了一个小房,歪歪扭扭,不成体统,洛九江敢用经验保证,这房子睡不了三天就得塌。
可能是自知手艺不精,为了避免被压在房子底下,谢春残白天时自觉地离那小屋老远。
他左袖缠着一张劲弓,右指搭箭,一目微眯。
此时,他整个人都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耳中灌满了汹涌的海潮声,却丝毫不为所动。
洛九江遥遥站在他的背后,只见谢春残一松手,掌心里的一把羽箭各自散落如同星子,十几矢连发出去,每箭必中,箭箭都一定射到一条鱼。
洛九江:“……”这什么鬼。
想他洛九江自幼在海岛长大,什么渔网捕鱼,鱼叉叉鱼,鱼竿钓鱼样样都会,徒手摸鱼也只在等闲,然而用箭射鱼……他还真就没干过。
谢春残此举开天下先河,也算是行前无古人之举了。
洛九江走上前去,帮着谢春残把那些穿了箭的鱼获捡回来。
谢春残可能是看准了时机才发箭的,那些游鱼中矢之际,正好赶上一波落潮。于是中箭的鱼儿们都不能游走,统统晾在了湿润的沙滩上。
见到洛九江,谢春残也没有很意外。他拎着箭尾把自己的收获并成一簇,冲着洛九江轻轻点了个头。
“来了?”
听他熟稔的语气,彷佛等了洛九江许久。
回身再看到寒千岭,谢春残的表情也依旧客气,他也冲着寒千岭一点头,语气略带轻快地说:“今日我掌厨,请你们吃全鱼宴。”
他皮肤被晒得黑了些。
原本谢春残脸色苍白,脸颊消瘦,因此时时缠在眉心的那股郁气看上去就如同郁结。
不过可能是因为最近吃得好,心态也放开了,谢春残皮肤被晒得颜色微麦,两颊也丰起了一层薄肉,再不是一副刀割般的苦瓜相。
寒千岭亦冲谢春残回礼。
虽然俗语常言爱屋及乌,然而真正说起来,在洛九江的这些朋友中,和寒千岭关系还不错的,也只有游苏和谢春残两个。
游苏的话……这个傻孩子只要不当面拔刀捅他,哪怕在背后给他一刀子,他可能都会以为你是好人,还会问你最近会不会缺钱。
而谢春残对寒千岭没什么意见的原因,纯粹就是他自觉自己比寒千岭过分多了。
阴半死不喜欢寒千岭,是不喜欢他身上潜藏的血味儿;封雪对寒千岭情感复杂,是因为看到他就感觉看到r18的小黄本;沉渊在寒千岭面前更沉默些,一半出于同为龙类的相斗之心,另一半就是怕他拐带方昭。
可谢春残不一样。
他当年在死地里可谓丧心病狂,连“困住封雪,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杀了小刃”的事都做的出,良心早八百年就扔了喂狗。
后来从死地逃离,他孤身一人踏上复仇之旅,杀人,也被人杀,论起身上的血腥气来,哪里敢笑他人重。
他曾经沉沦于苦海恶途的最深处,于是在这方面的心态反而比别人要来得宽容。
何况他早就和洛九江调侃过“右手君”等等一系列荤话,又亲眼见证着洛九江究竟怎么开窍,因此看寒千岭时甚至有几分隐晦的邻家大哥心态。
——今儿天气不错,左边住着的小朋友终于想通了,决定跟右边住着的小朋友好了啊。
当然,他这想法是谁都不知道的。封雪要是偶然得知,能就此事震惊的喷死他。
谢春残从自己那个歪歪斜斜的小屋里刨出一套锅碗瓢盆,洛九江和寒千岭也蹲下来帮着洗涮。他们三个爷们儿齐刷刷地蹲在海边,看背影简直如同一排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