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藏在队伍中的几位高手,皆是心机深沉之辈,都不愿意当出头鸟。一时间,在大漠里傲啸纵横的一帮人,竟被一名女子镇住了。
“玉女殿下,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到我身边来。”乾达婆注视希宁,目光如月色般冷寂。
与她视线相触,希宁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让小女孩心中开始迷惑。
既然是普度众生的菩萨,为何会下如此狠辣的杀手?虽然那些人犯了口业,但若以佛法教导,未尝不能忏悔皈依……
乾达婆耐心耗尽,嘘出一口气,缓缓道:“既然执迷不悟,那么,我只能亲手送你去见佛主——”
杀气迸发。
小女孩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佛主派遣的使者,竟然会对自己出手?
她紧紧盯住乾达婆伸向琵琶的五指,那一串往日听来威严肃穆的音符,即将变成催命的旋律。
这时忽有一缕箫声随风传递过来。
箫声中包含着安宁、祥和的意味,将乾达婆的杀气及时遏止。
古堡外蠢蠢欲动的群狼,突然齐齐犬坐于地,仰头嚎叫起来。
几千头狼一同嚎叫的声音围绕着古堡游荡,其中蕴含的苍凉悲戚的意味传入耳中,直令人毛骨悚然。
如此诡异而震撼的情景,立即让人明白了许多事情。
“狼群是被箫声引过来的!这个吹箫的家伙就是罪魁祸首!”苏芸清大声道。
她身旁的江言情形却骤然变化,他周身淌出的殷红罡雾愈发浓厚,血色盔甲骤然膨胀,咚咚的心脏跳动声重如擂鼓。
他的魂魄如被一种异样的力量牵引,无比焦躁地想要挣脱躯壳。
苏芸清出声之际,一个不慎便被江言挣脱开来。
江言随手一挥,蓦然增加的汹涌力量让苏芸清无法抵御,被推得倒飞出去,撞到墙壁方才停止。
苏芸清大骇:“这家伙的力量,怎么突然增长了这么多?已经彻底失控了吗?”
江言周身的血雾都如煮沸的开水一般蒸腾翻涌起来,血色盔甲都被遮掩得模糊不清。
他转头朝苏芸清说了一句:“你逃命去吧。”
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往前走去。
希宁望着江言血红色的背影,迷茫的眼神愈发惊惶不安,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当日张平安死去的凄惨一幕。
就是这血色恶魔杀了张平安,杀了白眉大师……难道,又要杀死佛主派来的菩萨?
可菩萨也要杀我,我又该信谁?
连佛主也不愿庇佑我了吗?
天底下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希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
这种惶恐,是认知被颠覆的惶恐,是信仰崩塌的惶恐,是怀疑自身存在意义的惶恐。
虽然乾达婆只说了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远远胜过江言这段日子加诸于希宁身上的所有恐怖!
她的身躯情不自禁地颤抖,茫然看着远处的两人,眼角泛起泪花。
江言双目无神,似乎失魂落魄,成了一具强悍却僵硬的扯线木偶,慢慢地走近乾达婆。
乾达婆的视线落在江言身上,嘴角勾勒出倾倒众生的明艳笑容:“胆敢拆毁寺庙、掳走玉女的狂悖之徒,原来就是你么?当初犯下罪孽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的业报?”
江言沉默不语。
乾达婆道:“罢了,你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落到这种下场也是可怜,我送你一程!”
笑语间,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铿涩的琵琶音化作催命的旋律,电射而至江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