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竟然假装失去有关他的记忆,以一个完全陌生的姿态来面对他。
即使后来自己也有所怀疑,但他不得不承认,最开始,她伪装得极好,几乎骗过了所有的人。
伸手捂住胸口,俊逸的脸上逸出一丝苦笑。想到容若带着对他的所有清晰记忆,却用一脸的漠然和生疏面对他,云湛的心口不由得泛起一阵阵紧缩的痛。
是因为恨他么?
她,竟这么恨他,以至于要连事实都要完全抹杀,而只愿当他是个陌生人?
只是,倘若真的恨他至此,又何不顺水推舟,从此完全离开他的生活?却反而走到今天这一步,愿意接受他的女友的身份,愿意重新开始?
其实,从听到医生证实的那一刻起,心里便已隐隐有了一个答案,只是,他不愿再去细想。
从再次相遇到如今,容若所做的每一件事,她的每一个态度,代表着什么,或是隐藏了什么,他都不愿仔细推敲。
并非懦弱地承受不起真相,只是,不愿而已。
“先生,您回来了。”
“……容小姐呢?”
“在您的书房。”
将外套脱下递给佣人,云湛自行转动轮椅,来到书房门口,推开虚掩的门。
灯光微暗,侧躺在乳白色沙发上的,是同样一身白衣白裙的容若。她闭着眼睛,长发微散地垂落在沙发边沿,身体微微蜷缩着,地板上放着残留着暗红色液体的高脚水晶杯。
推开门的云湛,看到的便是这种情景。他转动轮椅慢慢靠近,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还有地上的酒杯,再转头看向酒柜,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从来都滴酒不沾,可今天却喝掉了小半瓶他珍藏的法国红酒,难怪会醉到昏睡,竟连他进来靠近她都察觉不到,也不知在这里睡了多久。
云湛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拨开她散落在脸边的发丝,沉睡中的她,完全没有了刻意伪装出的冷漠,回复从前柔顺安静的表情,是他所熟悉的容若。
修长的手指在细嫩的脸上留连,好半晌,低凉的声音才缓缓从口中逸出:“你究竟想要什么?”
……
沉睡中的人仍在安稳地呼吸,均匀的气息中,云湛收回手,闭了闭眼,敛去黑眸中的复杂神色,缓缓退开轮椅。临离开前,将腿上的毛毯轻轻搭在容若的身上。
关上壁灯的同时,他再次看向那张清雅的容颜。
不管她想要怎样,只要是自己能给的,他都将完完全全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