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晴微抬眼,看着沈夕言一步步向她走过来,她手掌有些汗湿,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明明是他背叛她的不是吗?但为何他眸中隐隐的伤痛竞让她心生愧疚?
一张薄薄的纸片轻放在办公桌上,沈夕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望了她一会儿,将支票推过去,低声地问:“为什么?”
望着桌上她亲手开出的支票,傅晴微垂眸,故作平静地道:“对不起,昨天的事,本不该发生。”
“所以为了谓补这个不该发生的错误,你决定用钱来解决一切。”沈夕言轻咳了一声,嘴角浮起一抹悲哀的笑容。“傅晴微,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你是个男人,而昨天是我太寂寞,正需要一个男人的安慰。”她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怎么,沈待助不会玩不起吧?”
“为什么是我?”沈夕言的声音极为平静,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甚至显得有些空洞。
“我并不讨厌你,你也不讨厌我。一夜之后,我得到了心灵的安慰,你也没有损失什么,这样不好吗?”顿了顿,她轻描淡写地接道:“除了你,当然我可以有别的选择,但我不希望和业界的人有牵扯,而坐台的牛郎,让我觉得恶心。”
冷漠的话语从艳色红唇中吐出,每一个字都像利刃凿在心上,沈夕言只觉得身体泛冷,甚至怀疑眼前的傅晴微那白皙肌肤下的淡青血管里流的究竟是血还是冰?
他不知不觉地将手握得死紧,掌心的刺痛让他轻易感受到他所听到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即使喝了酒,昨天的一切,他依然记得很清楚,若不是她亲口承认了对他的感情,他绝不会碰她。他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子,然而她却亲口告诉他,他对她动心竟是这样的可笑、这样的悲哀。
昨晚以前,他们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甚至她还为昨夜的事签了张支票给他?
他闭了闭眼睛,低哑地问:“为什么?我不信昨天你说的都是假的。晴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
她别开眼,假装看不见他脸上的伤痛。“够了,沈夕言,你想要什么?难道因为昨天的酒后失控,你就想要我嫁给你?”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眼底的认真让她心悸。“是的,我想娶你。”
闻言,傅晴微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但随即想起那封信,不禁冷笑,“娶我?你凭什么娶我?以傅氏特助的身分,还是以你那数万元月薪的身家?或者说,你真的以为娶了我就能得到傅氏?告诉你,这次的企划无法成功,我这个傅氏总裁也当不久了。怎么样,你还要不要娶我?”
沈夕言脸色刷白,过了半响才痛心地说:“你觉得我是为了你傅氏总裁的身分才接近你?”
看着他眸底深沉的伤痛,傅晴微丝毫感觉不到痛快,反而有一丝——心痛。这种莫名的情绪让她烦躁不已,明明是他背叛她的,为什么他还要装得如此无辜,仿彿被她深深地伤害着,却仍是毫无抵抗之力地被她伤害着。
“难道不是吗?”傅晴微讽刺地勾起嘴角,将信笺扔在桌上。“既然想去中远发展,又何必在我身上打主意,你当真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傻子,可以任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沈夕言蹙眉,不明所以地望着桌上的信笺。“什么意思?”
淡蓝的信封很眼熟,是昨天原秘书交给他的,但因为近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一直没有拆阅,却不知怎么会在傅晴微的手里。
“还要装吗?或者说,你有其他的解释。”傅晴微冷冷地望着他。
翻看着信笺,沈夕言不禁失神片刻,过了半晌,他抬起头,那神情竟是出奇地平静。
“这样你就要定我的罪吗?这份合约上甚至没有我的签字。或者说,自我进入傅氏以来,你心里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
“我不信任你?”傅晴微握紧了拳头,差点尖叫出声,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公司的决策,企划的流程,各部门的运作分工,每一项我都给你充分的授权,进入傅氏才几个月,你俨然掌握了傅氏高层的一切资料。如果你认为我还不够信任你,那我没有话讲。”
“但是,一封语意模糊的信,就可以让这份信任支离破碎。”苦涩地一笑,沈夕言看着她,“如果这封信就是你一早失常的原因,那么晴微,我实在没有话可说。你觉得自己遭受到欺骗,想要找人出气,但不要用这种方式,用钱来做感情的交易,不仅侮辱了我,更侮辱了你自己。”
她在出气吗?用那么幼稚的方式?
傅晴微漠然一笑,“与这封信无关,如果昨天的事让你如此在意,那么我承认那是一个错误,我向你道歉。”拿起桌上的支票,她接道:“这个,如果你觉得是侮辱,那么我收回。我是一个商人,太习惯以物易物,请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至于这封信的事情,我自然会调查清楚,是你做的,即使你再如何狡辩也无济于事,不是你做的,你也不必担心自己会背黑锅……”
话未说完,办公室的雕花木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推开,一名背着登山大包的男子大步跑进来,热情地给了傅晴微一个拥抱。
“小傅,我终于回来了。”
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傅晴微推开眼前的“庞然大物”。
“罗佑?”眼前的男子高大挺拔,染着一头夸张的红发,华人的面部轮廓上偏偏长着一双碧绿的眼睛,那一脸笑容有如阳光般灿烂。
这……可不正是她在国外念书时的同学,后来被她重金纳入麾下的傅氏广告策划总监罗佑。不过他不是去欧洲考察,计画下个月才要回国吗?
“这次跑欧洲真是累死我啦。好不容……啊,你有客人啊,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