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留给你审了,恕不奉陪。”
说罢,高娴带着自己的亲信女使径直离开。
涓涓此时趴在地上压抑地哭着,好不可怜。他玉掏出帕子给她擦眼泪,碰到她单薄的肩膀时才发现,她瘦得可怕,像是长期吃不饱导致的,再看涓涓身形,确实比同龄人瘦小。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乔竺站到琴榻前,指着高出地面与桌面齐平的底座问:
“范值好弹琴?桌上的琴呢?”
涓涓下意识点头,又摇头,说道:
“世子爱音律,常要我抚琴助兴,但我不曾见他亲自弹过琴。我也不知道琴哪里去了,那天太混乱了,我什么都没来得及查看就被世子妃抓起来了。”
乔竺又问:
“那日你说你是准备上床休息才发现范值死在屋里,这个屋子不大,一览无余,为何进门时没发现?”
涓涓答:
“那天夜里没有月亮,我回来之后想着马上就睡了就没有点蜡烛,只提着灯笼走到床边,等灯笼放到床头时才、才照到了世子……”
回想当夜情形,涓涓止不住颤抖。
乔竺抓紧问最后一个问题:
“范值可曾苛待你?”
“不曾。”涓涓几乎是脱口而出,“世子待我极好,以前在红香楼他每次来看我都给我带最好的礼物。”
尽管那些礼物最终都落到鸨母周娘手里,但她还是感激于世子的恩情。
“……真不是我杀的世子,他对我那么好,我就是死也不会伤害他……”
说罢,涓涓彻底晕过去。
下人将涓涓扶下去,平侯府其他人也散了,乔竺将过来协同查案的官兵支开,留谢敏之和他玉在屋里商量。
“这个阁子一看就是根据范值的喜好打造的,这里面的布局和家具也一定是按照他的要求订制的。就比如这个琴榻,这么高,上下都极为不方便,不像是给涓涓闲暇时抚琴解闷用,倒像是为她专门搭建的舞台。她坐在上面弹琴,看似高高在上,其实身不由己,好似一尊……玩物。涓涓自己也说了,范值喜欢叫她抚琴助兴,而不是一起合奏齐鸣,可见范值对她的喜欢不像世人传颂得那般深情。”
她又走到床边,指着床头矮几道:
“按理说这里该有一盏灯笼,现在哪儿去了呢?侯府的人都说什么东西都没碰,也承认涓涓那晚是提着一只灯笼进屋的,找到缺失的灯笼和琴就能找到突破口。”
最后她绕到窗后,推开窗子,
“这是唯一的视角盲区,而且外面是错综复杂的灌木花丛,夜晚埋伏在里面很难被人发现,凶手想要逃脱很方便。”
说了这么多,她终于讲出自己的计划:
“范值死在傍晚,被发现在夜里,这期间进出西院的只有侯府的人,暂且排除外人动手的可能。范值打造这样一个琴榻,意味玩弄、摆布涓涓,自视清高的他自然不会主动坐上去,那么他尸体呈现的动作一定是凶手刻意摆放的。琴榻很高,爬上爬下都费力,凶手非得这么做,说明他的杀机和‘琴’脱不了关系。涓涓刚进门,即便是妾,头几天也是要点红烛的,但她那晚竟然只能靠灯笼照明,下人为什么不提前进来点好红烛?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一个去打听侯府里和范值关系密切且与‘琴’有联系的人,一个去找世子妃,问清楚她为什么不差人替涓涓点红烛。”
乔竺看了看面前呆呆傻傻的二人,犹豫了一下,分配道:
“他玉和我一起去打听琴的消息,谢敏之你去找世子妃。”
立马她又对谢敏之补充道:
“拿出你当初缠我的时候那副可怜劲儿。”
谢敏之噘着嘴,很不情愿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