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艳阳高照,只可惜暖不了江南江北。
三日前钦差一行赶赴安州,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撼动了本已人心惶惶的南北官场,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邓州刺史府。
“父亲,我们该如何是好?”
由不得人不慌,本来楚雄还是有些庆幸心理,毕竟自家真没往税银得过什么利益,也就意思意思。但现在看这阵仗,竟和当初靖王案没什么两样。
靖王案,沾边则死,哪怕不沾边,有了一丝嫌疑都避不过。
楚源并没有回答次子,两道微灰长眉,紧紧蹙起。
官场行走,若没法子标新立异,那必得和光同尘。他若不随意沾点,举步维艰都是轻的,久守必失早晚全家都得赔进去。
碰的时候十分小心谨慎,心里未尝没有想过若日后事发,他这种情节极轻,最多就原职赎罪。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皇帝这几年的行事作风,越来越来越极端。
靖王一案,斩草除根的地步真真教人不寒而栗。
“父亲,事态未必会糟糕到那般地步,您切莫过分忧虑了。”
楚温也是忧心,只是见父亲愁眉不展,楚源年纪大了,连续好几天不思饮食,人老了熬不住,眼看着憔悴下去,他不得不先将个人情绪敛下,劝:“说不定侯爷那边会有好消息传来,您万万要保重身体。”
事一发,楚源就立即往京城去信了,不过路遥,现在都没回音。
长子一脸忧色,嘴角起了两个燎泡,若是平时,楚源就会应下不教儿子们担忧。但现在,他真应不下来。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根据目前情况判断,能否靠镇北侯府,靠贵妃,渡此难关?楚源估摸着,也就五五之数。
前两日严查邓州的刑部官员已经来了,一个不好,就是丢官毁职,家破人亡。
……
一筹莫展,刺史府人人自危,然在这个气氛极其紧绷的当口,却有一行陌生人登门拜访。
以行商身份入的邓州城,从侧门投的拜帖,拜帖却是用蓝色西蜀贡绸精制而成,端端正正的写着拜访者梁州沈氏。
贡绸,皇家所用也,也会赏赐给诸藩王侯爵及重臣。
梁州,毗邻西河。
沈氏,申氏。
后者乃皇族宗室之姓也。
楚温眉心一皱:“父亲,难不成……”
这风口浪尖的,父子三人对视一眼,楚源沉吟:“悄悄请进来。”
突如其来,必有目的,与其撵走后防不胜防,不如当面听听人家的意图。
人请进前厅,当先一个瘦削老者,五旬上下,目光炯炯有神,后面跟了五六个精壮男子,一进刺史府,俱不再伪装放开气势,这果然不是什么普通商家。
楚源目光飞快掠过,转一圈,在为首的老者脸上顿了顿。
“诸位是……”
“在下西河王帐下司马,郭庶。”
老者一笑,直接开门见山。
此次拉拢之事,西河王极其重视,遣了数个心腹谋臣率人而出,郭庶就是其中之一。邓州背高山而平原,扼南北之咽喉,地理位置相当重要,他便选了邓州,亲自前来。
楚源心头一凛,他也是久浸官场者,此刻,已隐隐嗅到什么。
果然,双方你来我往一番后,郭庶也不兜圈子:“真是骇人听闻,税银一案,江南江北大动荡,人心惶惶啊!”
楚源垂眸。
“也是我家殿下怜惜诸位刺史不易,想着多年来也曾安插一二人手,或可为楚大人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