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选了两盒胭脂一盒桃花粉,一问价钱,彭怜不由更加咋舌,他掂掂钱袋,囊中拢共不过二两银子,如此却还差着一两四钱。
女子见他面有难色,隐隐现出不屑神情,她每日里迎来送往,自然见惯达官贵人、富豪商贾,惯能见风使舵、趋炎附势,若非彭怜实在面容俊俏、体态风流,怕是早就勃然变色、奚落一番了。
她掩饰起不屑之意,笑着说道:「公子若不喜欢,也可看看那边几款,成色也是不错的……」
彭怜率性而为惯了,并不在意是否难堪,轻轻摇头说道:「袋中银钱不够,先不买了,改日再说罢!」
其实若那胭脂质量上乘,他手中银钱买下其中一样还是够的,只是如此高昂价格买回家去,却还不如洛行云游戏之作,自己岂不贻笑大方?
他败兴而归,在一众莺莺燕燕痴醉目光中离开水粉店,便要回去陈府。
正行路间,却见路边古玩店里走出一位女子,身形高挑,一身素黑衣衫,面上罩着黑纱,虽不见真容,只看身形却便让人心动不已。
世间凡夫俗子每每多有,英雄豪杰、美貌女子却凤毛麟角,行走于人群之中,每每便有鹤立鸡群之感,彭怜一路行来,路上女子妍丑各异,如此让他眼前一亮却是绝无仅有,此刻黑衣女子甫一走出店铺,便仿似将整条街上行人目光吸引一般,便是那瞩目彭怜的各色女子,也不由受她吸引,不再那般关注彭怜。
女子身形挺拔匀称,虽是宽衣大袖、头戴斗笠黑纱,却依旧难掩体态妖娆,举手投足间无意散发缕缕媚意,即便穿着如此素雅衣衫,依旧难掩无边媚色,举步行走之间,便是隐隐风流。
那女子全身黑纱遮蔽,手中提着一柄古朴长剑,步履匆匆,行出不远,又进了一家古玩店。
彭怜心中好奇,尤其那女子身形仿佛似曾相识,便由着本能驱使,也进了那家古玩店。
店门虚掩,门中陈设不多,算上黑衣女子,不过四人,老板陪着一个客商鉴赏一枚净瓶,伙计刚刚迎上女子小声说话,见彭怜进来,冲他微笑致意,并不出言招呼。
彭怜随意看着架上器皿,他从未钻研此道,但所学甚杂,尤其道家注重丹鼎之术,于铜器、瓷器著述不少,他涉猎群书,对此倒是稍有了解,便盯着一只青铜小鼎观瞧起来,耳朵偷听着女子与那店伙说话。
「……小的却不曾听闻,有人说过这事儿,不过也是道听途说,毕竟咱这延谷地界,终究偏僻了些……」
「小的店里收的多是古玩瓷器,书画倒是少见,您若不急,倒是可以去去巷尾那家漱宝斋,听说他家近几日里收了省城几副字画,里面或许有您要的东西……」
「那便谢过小哥,叨扰了。」那女子声音温和醇厚,不似年轻女子那般稚嫩尖锐,却又有股难言柔媚味道,男人听了身子已然酥软一半,便是女子听了,怕也要春思翻滚、春情澎湃。
「公子……」伙计送走女子,转身来到彭怜身边招呼。
彭怜一摆手,急忙问道:「刚才那位……女子所问何事?」
伙计一愣,疑惑扫视彭怜,见他光风霁月不似恶人,随即笑道:「客人所问,小的却不敢随意说与公子……」
彭怜眉头一皱,探手怀中钱袋摸出一块约莫三钱银子小锭,笑着说道:「小生只是好奇,还请小哥不吝赐教!」
那伙计见了银子自然眉开眼笑,只将彭怜当作一般登徒子看待,笑着收了答道:「说与公子却也无妨,那位夫人说要找个什么省里胡老天官府上的一副古画,小的倒是听说过省里胡天官府上出过一次盗案,丢了不少值钱物件,但却不曾听说,有东西流传到这边来了……」
「可知是何古画?」彭怜心中意动,若是自己能为佳人寻来,岂不便有机缘一亲芳泽?
伙计知他色欲熏心,冲着银钱面子笑道:「小的却是不知,只是若那古画真是天官府上宝贝,上面自然有印信宝鉴,财迷了心招惹这般脏物,活够了么?」
伙计端详彭怜几眼,发了善心劝道:「小的本就眼拙,倒是不知公子是何来历,只是这东西牵扯不少,公子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彭怜敷衍点头,辞别店伙,依着方才所闻,径自去找那家漱宝斋。
一直走到巷尾,阴暗角落里一扇破烂木门虚掩,门上牌匾斑驳陈旧,一股霉味儿若有似无,彭怜轻轻把着木门推开,生怕将其弄碎,小心翼翼进了店里。
店里只有一个伙计趴在柜上打盹,那女子站在地中四处打量,瞧见彭怜进来,她自然一愣,深深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他,自顾去看店内事物。
彭怜强自转开目光,却见店里三面墙上挂满字画,柜上堆着各式画轴,柜后书架上摆满各式书籍,有的年代久远,书页已然残破不堪,上面满布灰尘,显然长久无人打理。
「这幅《临风傲意帖》怕是赝品吧?」女子对着眼前一副长卷字帖观看良久,这才出声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