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生冷,砭人肌骨,令蝶心呼吸一窒,顿时噤了声。
一众宫婢心底惶恐,跪在地上无人敢动。
齐璟垂眸,而云姒依偎在他怀中,看上去甚是乖软,他微微低下头:“御池还是寝殿?”
那人嗓音低磁,轻漾在她耳边,云姒正心虚着,没多想随口应了句:“……寝殿。”
话音刚落,身子忽然腾空一轻,云姒急忙搂住了他的脖颈,转瞬人已被他横抱了起。
她的衣服被泥泞水污浸湿,这一抱,将他的也染脏了,而齐璟却恍若不见。
“一盏茶的时间,送热水来。”他的威严不容置疑,而后齐璟眸色凌厉,朝蝶心掠了过去,字句疏冷:“李桂,宫正司。”
一语掷地,他抱着云姒大步离开。
一直候在后方的李桂应声上前,蝶心顿时煞白了脸,去宫正司就是要领罚了,那儿的刑法虽未尝见过,但也尚有耳闻。
蝶心霍然抬眸,对着那人漠然远去的背影嘶喊:“陛下,奴婢冤枉!陛下……”
李桂走到她跟前:“别喊了,想罚得轻点就快走吧。”
……
日光淡金,泛在积雨的水面,一路安静,齐璟抱着云姒迈进了养心殿。
他将她放到卧榻上后,便无声站在原地,没离开,也不说话。
片刻的沉默后,云姒自长睫下悄悄觑了他一眼,谁知一下撞进了那人漆黑的眸子,心突地一跳,她下意识皱起眉头继续佯装:“哎哟好痛……”
而方才在外面还对她问切的男人,此刻眼帘淡敛,面容沉静,默默盯着她看。
齐璟眸光深邃,似能将人的一切心思看穿,他这般透彻的注视,显然是看出了她的伪装。
四目相对半晌,云姒抿了抿唇,知道自己瞒不过他,只好弱弱埋下头不装了。
“学会欺君,还学会借朕的手了?”
他声音极淡,辨不出喜怒,云姒不敢去看他,“我……”低着头兀自嗫喏:“谁让她总刁难我……”
语气听着怯懦,却颇有睚眦必报的意思,齐璟薄唇淡勾,语气沉缓:“你倒有恃无恐。”
见她蓬头脏污,清透的脸蛋沾着泥泞,齐璟似叹非叹:“被欺负了怎么不跟我说?从三品女官叫个三等宫婢欺压了去,我离开这么一会儿也能把自己给摔了?”
他话里话外尽是无奈的调侃,云姒一时哑口无言,轻轻咬了唇:“是她绊我才摔的,”为自己那时的蠢笨辩驳了句,又深觉无力,她低着头转了话锋道:“而且你出去很久了……”
齐璟略微一顿,去了趟永安侯府,相较平常,这次确实回来晚了些。
这时,宫婢们请旨进了殿,他吩咐了一盏茶的时间,她们半刻不敢拖延,皇帝刚刚为了美人处罚蝶心,宫婢们现在也清楚了,云姑姑的事儿怠慢不得。
她们将浴桶摆至乌木屏风后,热水香花以及衣物都备至妥当,才退身出去。
云姒坐在榻上,愣愣看着她们一出一进。
见她半天没反应,齐璟修眸微动,抬起微凉的手落在她颈侧,动作流利地褪了她污秽的外貂,而后瞟了眼那身皱巴巴的紫色衣裙。
在她惊诧的眼神中,男人轻言淡语:“我来,还是自己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