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岑笑了笑,目光柔和,像是回到了遥远的以前:“因为那时候陶陶刚生下来,只有小小的一点点。爸爸说,小女孩要有好记的乳名才好养活。于是,妈妈就给你起了小小这个名字。可是爸爸嫌小小这个名字太简单了,于是就改了个字,叫作晓晓。”
“是哪个晓呀?”
“春晓的晓。”她仰起头,朝梁延川微微地笑着,“来,陶陶伸出手,妈妈写给你看好不好?”
“好呀。”
小女孩的指节细软,白梓岑不紧不慢地在她手心一笔一画地写下了那个“晓”字。
片刻之后,她才重新抬起头,与梁延川相视一笑。
隔着数年的光阴,她第一次笑得如同回忆里那般清甜。
大约是源于骨血里的亲情,即便是几小时前梁语陶还恨恨地仇视着白梓岑,几小时后,梁语陶就心甘情愿地成了白梓岑的小棉袄。
她时不时地要叫几声妈妈,听到白梓岑回应了,她也不说话,只是单单“妈妈、妈妈”地叫着,像是永不厌倦似的。
闹得久了,梁语陶也累了,窝在白梓岑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了。
白梓岑应该也是累极了,梁语陶刚刚睡下,她就靠着床板合上了眼睛。
梁延川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望着母女俩如出一辙的睡颜,连带目光都是无限温柔的。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梁语陶从白梓岑的怀里抱出,掀开被子将她放进了被窝里。
之后,他不紧不慢地抱起白梓岑,轻轻地将她挪了一个位置,顺利地让她平躺在床上,睡在梁语陶的旁边。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眉目温和地笑了笑,俯下身亲吻他的小女儿,说:“晚安,陶陶。”
目光流连到身旁的白梓岑,他的眼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而后转过脸,撩开她凌乱的发丝,慢条斯理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晚安,小岑。”
半个月之后,是梁语陶的五岁生日宴。
作为远江市第一大家的掌上明珠,梁振升夫妻秉承着铺张浪费的原则,一定要将梁语陶的生日宴办得风生水起。前些年,梁语陶一直旅居国外。梁家众多相熟的朋友,也仅仅是听过梁语陶的名字,却从未真正见过梁家的小孙女。因此,趁着梁语陶第一次回国过生日,每个人都恨不得巴结上一番。
宴会是在梁家老宅举行的,白梓岑原本是不想去的,可无奈这些天换季,梁语陶因为抵抗力较差,很不幸地感冒了。梁延川平时又忙于应酬,疏于照顾梁语陶。白梓岑担心她一个人待在外面不安全,加之生病的梁语陶对她格外依赖,一刻也离不开她,于是,白梓岑硬是顶着心里的压力,又一次到了这个叫作“梁家”的地方。
白梓岑对这里有着无限的阴影。不仅是梁振升所带来的阴影,更多的是因为,当年就是在这里,她狠狠地给了梁延川一刀。每一次回到这里,对于白梓岑来说,都像是梦魇重生。
梁延川轻点脚下的刹车,车子很顺畅地停在了梁家的车库里。
白梓岑坐在副驾驶座上,梁语陶则是有些病恹恹地瘫在她的怀里,已然熟睡了。
他压低了声音,问:“陶陶睡着了?”
白梓岑没敢吱声,只是将食指按在唇上,朝着梁延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累不累?我来抱会儿她吧。”
“也好。”她笑笑。
得益于梁语陶的存在,梁延川和白梓岑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在经得白梓岑同意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从车内跨出,绕到副驾驶座上,半俯下身说:“来,把陶陶给我吧。”
白梓岑作势就要将梁语陶托举到梁延川的怀里,可偏生她刚一准备抬手,梁语陶就蓦地往她的身上贴了贴,嘟着小嘴不情愿地喊了一句:“妈妈”
大约是感冒了,梁语陶还带着点鼻音,听起来软糯糯的,更是惹人怜爱了。
白梓岑只好无奈地朝梁延川笑了笑,重新将梁语陶按回怀里:“宝宝乖,妈妈在,咱们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嗯。”梁语陶无意识地又往白梓岑怀里蹭了蹭。
这些天,梁语陶对白梓岑依赖至极。或许是因为多年没有过母爱,所以当她真的有妈妈的时候,就立刻变身成了妈妈身上的一块牛皮糖。你想将她从白梓岑身上扒下,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因为梁语陶的任性依赖,白梓岑已经辞去了工作,一门心思地在家里陪她。她上学她就陪读,她回家她就做饭。梁延川虽然对白梓岑的溺爱颇有微词,但眼见梁语陶没了她就要哭闹,他也只好屈服。
由于怀里还抱着梁语陶,白梓岑从副驾驶座上爬出来的姿势格外吃力。既怕自己不留心就撞到了门,又怕弄醒了怀里的小女儿。
白梓岑折腾了几分钟,才好不容易从车里跨了出来。走出车外的时候,她的额头上都蒙了一层薄汗。
五岁的孩子抱起来不似婴儿那般轻巧,他知道她应该是累了,便毫不犹豫地说:“我来抱她吧,你才抱了她多久,就已经快满头大汗了。”
经梁延川一提醒,白梓岑才干巴巴地笑了笑,腾出手揩了一把汗:“没事,她现在睡得不安稳,待会儿到你手里指不定就要闹起来。我再坚持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你这人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说什么都不愿意听,无论是为你好还是为你坏。”梁延川的语意虽是不耐烦的,但语气却是温柔至极的,甚至还带了一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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