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害得我们一家不能团聚的梁振升吗?”
医生说过,虽然白梓彦昏迷了十几年,但记忆仍是未有受损的。关于过去的事,只需要稍加提点,他应该是记得的。
“梁延川他姓梁,梁振升的那个梁。他是梁振升的儿子,而我嫁给了梁振升的儿子,陶陶也是梁振升的孙女。”白梓岑低垂下眼睑,不敢再去看白梓彦瘦削的脸颊。因为多看一遍白梓彦虚弱的身体,都会让白梓岑觉得,她像是家庭的背叛者。
她说:“哥,我知道我错了,你骂我吧,打我也好”
白梓岑拎起白梓彦的手,就要往自己的脸上抡。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有一双手轻缓地落在了她的头顶。
多年卧病在床,让白梓彦的动作有些明显的僵硬。他像是个机器人似的,动作迟缓,明明使不上力气,却还是不甘心地来回摩挲着白梓岑的发丝,像是在安慰她似的。
白梓岑仰起脸,隐约能看见白梓彦脸上裹挟着温柔的笑意,如同儿时一样。
白梓彦张着嘴,两片唇瓣上下开合,每字一顿,最后终于吐了几个词出来:“当年、不是、梁振升。”
白梓岑皱着眉头,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白梓彦知道白梓岑听不懂他的意思,又重新张开了唇,吃力地往外吐字。他说得很是艰难,但在不懈的坚持之下,终于成了一句完整的话:“爸妈和梁振升和解,车祸也不是他。”
末了,他还不忘艰难地朝白梓岑笑,脸部萎缩的肌肉倔强地拧成一团。
“不怪小岑。”
那日,白梓岑虽是听梁延川解释说,当年的事情非梁振升所为,但她仍是将信将疑的。毕竟,她和梁延川是同一种人,他们都擅长将所有的重担往自己身上扛,不惜隐瞒,不惜欺骗,只为了让对方过得轻松些。
以前,白梓岑瞒着梁延川她坐过牢是为了让他不那么悔恨,瞒着梁延川产后抑郁是为了让他不那么心疼。所以,当梁延川说出当年的事情并非梁振升所为的时候,她也只一笑置之,并未当回事。
现如今,白梓彦将这些话说出口,不禁令白梓岑有些动摇。
“所以,当年的事情和梁振升无关,是我恨错了人吗?”
白梓彦微笑着点头。
得到白梓彦的回应,白梓岑蓦地笑出了声来,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惊讶:“我一直以为我糊涂,没想到我竟然糊涂到,恨错了半辈子人。”
“小岑受苦”白梓彦断断续续地说。
白梓岑不说话,只是从他的身旁站起来,朝着不远处正在打排球的父女俩的身影,眼神柔和。她说:“哥,我突然好感谢他,感谢他事到如今都从没有放开过我。我还很感谢他,把陶陶照顾得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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