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羽士左冲,见龙门医隐竞然自己说起客气话来,眼珠一转,已知其意,微微笑道:“柏大侠真工心计,但与你同来之人,已有我二弟、三弟前往相会,不必再通知了。我们崂山兄妹,与柏大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去岁之秋,何以乘左冲远游关外之时,与柳悟非擅闯我大碧落岩,杀人放火。左冲归来,人亡居毁,此恨难消。遂率领二三两弟,万里追踪,几把铁鞋踏破,今日才在这雪山之中相逢。正好把二十年前一掌之惠,和我四妹之仇,一并清算。多言无益,柏大侠,我们是过掌还是动兵刃?左冲要得罪了。”
龙门医隐一听,冷面天王班独中了一把柏青青所发的透骨神针,居然未死,已与八臂灵官童于雨往寻柏青青、葛龙骧,不禁暗暗叫苦。但眼前这逍遥羽士左冲,武功为崂山四恶之首,实是劲敌。一动上手,短时间内自己无法返援。刚才这声低啸,柏青青不知已否惊觉,她一人说什么也敌不了崂山双恶,结果非迫得葛龙骧出洞助战不可;纵然能保侥幸无事,前功尽弃当已无疑,何况还有一个女子踪迹,至今未现,是友是敌尚不得而知。正在心急如焚,忽然转念一想,诸一涵在那柬帖之上,不是对葛龙嚷谆谆告诫,人虽受命于天,祸福仍由自召,自己一生行事,无亏天理,倒要看看今日是怎样的收场结局。
逍遥羽士左冲,见自己业已发言挑战,龙门医隐竟仍沉吟不语,微诧问道:“柏大侠何以吝不下教?”
龙门医隐此时已把一切付诸无相无碍,听左冲再度相问,长眉一展,哈哈笑道:“穷边绝塞,喜遇高人,在这无垠冰雪之中印证武功,倒是别开生面。既承相问,柏某是想先掌法领教。”
逍遥羽士左冲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少阳神掌,威镇江湖,二十年前,左冲就在此掌下含羞带恨,柏大侠请!”
龙门医隐把铁竹药锄插入雪中,两人便是双掌在胸前交错,目光凝注对言,一瞬不瞬;足下则盘旋绕走,谁也不肯先行攻敌。
逍遥羽士左冲与龙门医隐二十年来未曾见面,虽然万里寻仇,但对方那等声望,貌虽悠闲,实亦不敢轻敌。暗想二弟、三弟收拾两个少年男女,定然容易得手,等他们功成赶来,再与柏长青老儿硬拼,才比较上算。
想到此处,左冲目光微睨龙门医隐足下所留雪痕,心头不禁一惊。暗想自己以为这多年来,绝欲苦练,功行大进,哪知对方也非昔日,看这足下雪痕,彼此竟似仍在伯仲之间,自己未必能操胜算。
他这一睨一想,也不过是刹那之间,但龙门医隐是何等人物,就把握了这弹指光阴,立占先机,一声:“左兄留神!”身形欺进,硬踏中宫,抢攻八掌!
这八掌,掌掌俱是绝招,威势凌厉无匹。饶他逍遥羽士左冲,空负一身内家绝艺,也被打得身法错乱,步步后退双掌不住封闭招拦,无法还招,自然吃了不少苦楚。
龙门医隐一招得手,着着争先,少阳神掌的九九八十一式,每式两招,一共是一百六十二手,简直化成一片掌山,呼呼劲风,把四外积雪激荡得飞起一片雪雨。逍遥羽士左冲的身形,被龙门医隐圈在掌风之内,空自气得须发虬起,却无法平反这先机一着之失,只得看关定势,处处挨打。
但龙门医隐虽然占了上风,心中仍然暗暗着急。好不容易把握住对方心神稍为旁注的一刹那间,取得了优势;惟因双方功力相若,一两百招之内,尚还分不出强存弱死,自己必须想个良谋,与左冲速战速决,才好赶回接应柏青青等二人。
相持到了八十多招之时,龙门医隐的来路之上,突起啸声,一条人影如飞纵到。落地现出八臂灵官童子雨的高大身形,劈空一掌击向龙门医隐,使逍遥羽上左冲得以乘隙脱出龙门医隐的掌风笼罩以外。
童子雨与左冲会合一处,目注龙门医隐,狞笑说道:“柏老儿,你女儿业已被我引来,好让我班二哥从容人洞,宰掉那姓葛小鬼。然后我们崂山兄弟,三马连环。柏老儿!你父女还不拿命来安慰我四妹的在天之灵,难道还想侥幸么?”
龙门医隐还未答言,一声急呼:“爹爹。”柏青青果已如飞赶到。
龙门医隐双眉一皱,目光仍然注意左、童二人,口中怒声问:“青儿怎违我命,擅离守护之职?”
柏青青声音带泣说道:“女儿听说爹爹有难,顾不得再护龙哥。”
话犹未了,逍遥羽士左冲已自怀中取出独门兵刃精钢折扇;八臂灵宫童子雨也自襟底撤下一柄色若寒霜的软钢缅刀,断喝一声,双双扑到。
龙门医隐父女不顾说话,铁竹药锄及青钢长剑一齐应战。铁竹药锄敌住精钢折扇,双方均是招术精奇,一时难分上下。但柏青青掌中一柄青钢剑,功力本不就敌童于雨,何况童子雨的缅刀又是吹毛折铁之物,越发相形见细;上手不到廿招,就已危机屡现,险象横生。害得龙门医隐不时还要分神指点,逍遥羽士左冲的精钢折扇,趁势加功。这一来,双双落在下风,父女二人顿时陷人苦战,比起方才左冲窘境,还要艰难。因为兵刃不比掌法,稍一疏漏,便可立判生死。
暂时放下这场虎跃龙腾的正邪大战不表,先表明柏青青与葛龙骧在壑下洞前,所遇情事。
原来柏青青自爹爹走后,独处洞前,觉得冷得难耐,遂如龙门医隐所嘱,在葛龙骧所处的山洞斜对面一块巨冰之后坐下,调息运气,周行百穴。做完一遍,果然觉得回暖不少。一想爹爹尚未回来,葛龙骧又不能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