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杀人啦!”我吓得两腿一软,顺着墙根坐到了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躺回炕上装着睡觉。没到半夜我就发起了高烧,满嘴说着胡话。
一会儿喊“杀人了!”
一会儿让我爹快跑。
等我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头一眼看见的就是我爹。我刚要开口跟他说话,就见我爹背后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那人头发一直垂在脸上。
“爹,你背后有人哪!有鬼……”
我爹一只手按着我,一只手伸到了我枕头底下:“哪有人?”
“就你背后,就你背后……”
我爹忽然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把刀来到,挥手一刀往我指的地方砍了过去。我眼看着那人一转身顺着窗户跳了出去,可那窗户明明没开啊!
“鬼!”我喊了一声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再次醒过来之后,看见我爹皱着眉头坐在炕沿上,可我一见着他就想往后躲。他可刚杀完人那!那女人的鬼魂儿都找他报仇来了。
我爹一看我醒了,把我拉起来就往外面走。我顿时吓蒙了:“爹,你要干什么?”
我爹把我拉进厢房,往炕上一指:“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你看着她。”
我爹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正坐在炕沿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户外头,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害怕,没头没尾地问道:“她没死?你没杀人?”
“瞎说什么!跟我进屋!”我爹走进屋里,从柜子里翻出几张大红纸,正面朝里的往窗户上贴,一边贴一边嘱咐我:“一会儿,我往地上放个火盆,你看着火别灭了就行,给火盆添火的时候,别去看她的脚。她干什么你都别管,就是不能让他喝水,记住没?”
“记住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我爹硬逼着我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才出门了。
他一走,我就凑到那女人边上。我还没等跟她说话,就先打了一个冷战。那女人身上怎么那么冷啊?就像三九天里从外面刚进屋的人一样,全身上下都直冒冷气。
我赶紧往远处站了站:“你吃饭不?”
那个女人没理我,却使劲儿吸了两下鼻子。我当时就觉得身上的力气像是要被人抽空了一样,从头到脚的乏,就想赶紧躺下睡一觉。
“你不饿我走啦!饿了叫我!”我赶紧把门关了,钻回屋里蒙头就睡。
等睡到半夜的时候,硬是让村里的狗给吵醒了。全村的狗都像是疯了一样,玩命地叫唤。那动静就跟让人勒着脖子似的,一声比一声惨,没多大功夫又都不叫了……
我本来想出去看看,可实在累得不行,翻个身就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睡醒之后,我特意跑到厢房看了一眼。那女人像是一宿没动地方一样,还那么死板板地坐着。我赶紧给她拿了点吃的,就要锁门上学去。但是手还没碰着锁头鼻,就让我家大门吓了一跳。
我家门上那福字、对联,像是让雨淋了一样,从上往下淌了一片红道子,对联纸白了一大半。看着就像是给死人挂的挽联一样,白得吓人。
我顺手摸了一下,对联上面一点没湿不说,黑色的毛笔字也一点没花,就光是红底褪了色。我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就干脆锁了门往外面走。
我这一路走过去,才看见家家户户的对联、福字全都褪了色,白花花的对子被风掀的来回乱飘。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全村都死了人呢!
我刚走到村口,就听见有人蹲在那儿议论我家的事儿。
“你们说,咱村昨晚上那些怪事儿,能不能是步先生弄回来的那个女人搞出来的?”
“还真差不多。那个女人邪性啊!那天步先生开车拉着她进村的时候,她就跟个死人似的,直挺挺的坐在车里一动不动。那天那么大的风,她就像不知道冷似的,连个头巾都不带……”
“我看她就不像是活人。你没见那天风一来,她就跟着风晃悠么?就像……就像纸人似的。我那天亲眼看见,步先生从她腿上拿下两块石头,她才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