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这一世,所行所历,皆是奴家自己选择。”
她再次笑起来,明艳的笑容里,有着几分琪官儿当时叙说时的娇纵灿媚。
“当年,是奴家自愿卖身入乌衣阁。”
她看着云落落安静纯澈的眼睛,片刻后,又转开视线,轻笑说道。
“被宋三……之后,也是奴家甘愿留下。”
“母亲离世后,弟妹曾来阁中寻奴家,说要替奴家赎身。也是奴家自己愿意留下的。”
“护着文竹,被屠武欺辱责打,也是奴家自己选的。”
“还有那一次……”
袖子里,小甯想到方子清先前的话——
我对她,并无情意。
不会自毁前程。
以身伺虎,所行凶险,都只是为了黎民苍生,不曾有私。
她忽然想起,落樱的残念分明是从西六街那小院上空分离出来的,按理说并不会产生魂识!
可现在飘在云落落手心的这个,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还能如此清楚地记得生前种种。
为何?
难道说……
脑海里再度浮现云落落将琪官儿心口中抽出的那团黑气直指而出的一幕!
纸人的身体骤然一麻!
——是云落落!
琪官儿所见的,并非只是云落落给他造出的一场美梦!
那是他刻入灵魂里真正的想念!
而云落落,将琪官儿的想念,融进了落樱的残念里!
这才让这个残念,有了一丝魂识!
可她为何……又要这样做?
这样的咒法何其伤身?
这小道姑到底……
然后,她听到落樱的笑音微顿。
可是很快又再次笑起来,娇媚的嗓音轻颤,“还有那一次……推了方公子舍命赌来的卖身契,回去找宋妈妈,也是我……也是奴家自己要去的。跟方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她看向云落落,“能托求大仙,帮奴家给方公子说一声么?”
“落樱这一世所受,都是,都是落樱自愿的,让他别……自责了。”
在她死后,那个可怜的念书郎啊!
日日抱着酒罐子,差点没把自己醉死在金陵的秦淮河边。
地痞流氓,搜刮了他的钱财,扒光了他的衣裳,还将他丢在西六街的烂水沟里。
连小孩子都朝他吐口水。
世人皆嘲他,笑他,辱他,践他。
他都毫无所应,宛若烂布。
分明他从前……是那样一个儒雅大气、端方风度的惊才之人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