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在她身上的伤已经被调养的差不多的时候,福临来了,他默默地看着坐在床沿边的清如,眼中充满了思念与愧疚,他毕竟是想她的,只是不知如何面对罢了,清如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又继续低下了头,没有任何情绪,好象福临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宛卿……”福临刚说出这两个字,“”地一声重响,一只花瓶破碎在他脚前,无数锋利的碎瓷片破裂在地上,边缘如刀一般闪着寒光。
再抬头,死寂的眼眸里已经有了波动,只是那还是恨,永不原谅,深入骨髓的恨,她用许久没有开过口的沙哑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不许再这样叫我!”
福临没想到清如对这个称呼会厌恶到这个地步,而清如也是早已不要了性命,才敢这样对待皇帝。
还有另一点就是福临在感情之事上糊涂,但是在国事上他还是比较英明的。一般甚少有因后宫之事牵扯到前朝的,而索家现在更是权大势大,福临绝不会因为清如的无礼就去处罚索家。
福临因为孩子地事对清如极为愧疚。是以并未对清如的无礼生气,反而愈加温柔地道:“好。你不愿意听,朕不叫就是了,清如,朕已经知道错了,也后悔了。孩子的事已经无可挽回,你原谅朕好吗?”这是他第一次叫清如地名字,如果是以前清如听了一定会很高兴,可是现在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原谅?”清如痴痴地笑了起来,这是她这么多日来第一次笑,可是这笑容里一点生命的气息都没有:“原谅你?你可以原谅佟妃吗,原谅那个害死了你最心爱女人地佟妃吗?”不待福临回答她又说道:“不,你不会,你只会恨她恼她。绝不会原谅了她,我对你亦是一样,就算你将整个大清江山拱手相送。我也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说到这里她站了起来。慢慢逼进福临。从来没有退缩过的福临被她全身散发出来的煞气逼得一步步后退。
“福临,你给我听清楚了。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会恨你一日,活着一年便会恨你一年,此恨就如江水滔滔,永不停止!”直到把福临逼退到了墙角她才停了下来。
福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上一次的打击将清如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要她一时三刻原谅自己确实不容易,先前是他恨她烧了承乾宫,不肯原谅她,现在却换了过来,变成她恨他了,当初若非他太固执,听不进她的哀求,也许那孩子能留下一条命也说不定,那他和清如也不会落到现在今天这个无法谅解地地步。
不知为何,在清如说出那句不肯原谅的话后,承乾宫的烧毁在他心里突然变的不重要起来,甚至于在后来他根本没有再想起过,难道他对香澜的感情已经变了,没有再像以前那么爱了?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回答不了。“看来这次朕来的还不是时候,算了,过几日朕再来看你。”说着福临便转过身欲离去。
“我真的很像董鄂氏吗?”她直呼其名,是对先皇后极大的不敬,不过与上一次不同,这次福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脸轻轻地道:“不像,你们的容貌一点都不像,不过性子却有些像,还有从骨子中流出来地神态以及对朕的真心,特别是那份真心,那是后宫其他人所比不了的。”
“性子?神态?真心?”清如慢慢地重复着这几个词,然后抚上自己地脸颊,在她的左手上带着两根缕金地护甲:“我地容貌始终不如董鄂氏那般的美,她真地很美很美,是我却比不了的,所以我也比不得她幸福,比不得……”
福临想去握她的手,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你们的容貌一点都不像,不过你并不比香澜差多少,你也很美。”这是真的,即便放在宫里,清如的容貌也是顶尖的,只比董鄂香澜差了半筹而已。
“美?”她失神地笑着:“你觉得它美吗?可是这么美的容貌却从来没有给我带来过什么好运,从来没有。”说到这里她突然抬头望入福临的眼里,这一刻她的眼中好似没有了恨,平滑宁静:“皇上,你喜欢这张脸吗?”
福临为她的语气所迷,以为她是肯原谅自己了,连忙说道:“朕自然是喜欢的。”
就在他的手快触及到她的脸颊时,清如却向后滑了一步退开了,平滑宁静的假像被撕破,她的心中依然只有恨,替身之恨,失子之恨,一齐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你喜欢,可是我却不喜欢,所以我要将它毁掉,让你再也看不到这张容颜的美丽!”
在福临还没有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她又再度以一种极致幽恨的声音说道:“不管是容貌还是神态与真心,只要和董鄂香澜有关的东西,我赫舍里清如统统都不要!不要!”
说话的同时,左手的两根护甲深深地插进了肉中,鲜红的血顺着缕金的护甲不停地流出来。震呆了福临地心,然清如却仿佛感受不到痛一样,左手用力一划。两道从眉骨到下巴的血痕出现在福临眼中!
血如珠一般滴下,她终于决定不再原谅他。因为她再也找不出任何原谅地理由,孩子是他亲手害死的!
仇报不了,但她如何还能与仇人同床共枕!
惊愕过后福临被她如此决绝不留余地的态度给激怒了,他堂堂一个皇帝低声下气来向她来道歉,她不仅不接受。还自容貌,这将他放在何地?!
“好!你既然那么不愿看到朕,那么朕就成全你,来人!”听到他的声音,守候在外面的常喜快步跑了进来,垂首待命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