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招男来的时候就带了一个包,走的时候两只手拿东西都拿不下。陆轻舟看着她眼里带着羡慕,她和封子颜结婚时家里人只有封老太太送了她一对玉器。她想可能她从小长在封家,所以大家都把她当家人,因此见面礼什么的她也没放在心上,可是今天看到尚招男大包小包的,她才觉得自己似乎那个时候就想多了。
封子颜与封衍恒,正室的儿子和私生子由始至终就有着本质的区别,更何况她这个在封家白吃白住的小孤儿。或许陆轻舟只是后知后觉,封子颜已经起身走人。
碍于与封衍恒的关系,陆轻舟并不想那么早离开。毕竟封衍恒对她一直不错。
“我还有事要带轻舟先回去了。”
封子颜不给陆轻舟温习亲情的机会,他拿了外套拉了陆轻舟就走。
“小梅,送二少爷出去。”
肖敏君吩咐下人送封子颜夫妻俩。封子颜下颚紧绷,拉了陆轻舟就走。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似乎在生气,她想他们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已经结婚三年了,也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多,她竟然还是着摸不透他的喜怒衣乐。更不知道他想什么。
有人说夫妻相处久了就会溶入对的长相与思维方式,可她觉得这话放在她与封子颜身上就那么不科学。
他们回去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一样,封子颜开着车一言不发,但是,陆轻舟从他的侧面看出他一直抿着嘴,眉头轻蹙下巴绷得紧紧的,这是他不高兴的表情。陆轻舟玩着自己的手指,每次回封家封子颜都是这种表情。
今天她看得出来即使那个尚招男再没大没小,再口没遮栏,她依旧得到了封家上上下下的心。光看封家人给她的见面礼就知道了。他们对她的喜爱和对陆轻舟的完全不同,那种是发自内心的接受,而对她的则是客气多过家人的亲情。
她从小到大在封家要学的就是守规矩,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那个尚招男就不同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对着封家的老爷子骂他死老头子他都不生气。陆轻舟想,如果自己有一句不敬的话,恐怕下场就是永远不得再踏入封家吧。
车开入了游园惊梦,陆轻舟随着封子颜身后走进去。夏嫂似乎早猜到什么,桌子上做好了菜,不多却还是热气腾腾的。用网状罩子罩住怕弄脏了,凉了。
“夏嫂准备好了饭菜你去吃一点吧。”
封子颜换了鞋子,用叮嘱的语气让陆轻舟去吃饭,他直接走向外间的阳台,落地窗的帘子有一半是拉上的,封子颜刚好走到窗帘后面,陆轻舟看不到他。
夏嫂打开罩子,碗里的饭菜冒着热气,陆轻舟端起碗小口小口的扒着饭。的确,在老宅除了那两个一老一小的活宝,没人真的吃饱了。陆轻舟吃了几口,感觉心里堵得慌。封子颜不开心,她也高兴不起来。可能她本来就不是封家人,因此他们对她怎么样她都是感激的,毕竟他们养了她,给了她封子颜,还给了她一个家,她就没有任何抱怨的地方。
封子颜不同,封子颜是封家的血脉,跟封家有割不断剪不完的亲情,任何一个不重视都足以将他的内心击到崩溃。他们的婚礼在封子颜违抗封家安排的情绪下,只是领了张结婚证,封家对于他不办婚礼的事也不勉强,随他去。可是封衍恒就不行了,他说不办婚礼没人肯答应。
封衍恒与尚招男也已经打了结婚证,可是她知道,封衍恒是不可能不办得风风光光的。陆轻舟搁下碗,踏着可爱拖踩着客厅里的地毯,伴随着移动时的沙沙声走向阳台。
游园惊梦是座落在离城市中心半小时车程的依山伴水市郊的富人区,晚上四周除了虫鸣和山风吹动树木的沙沙声外便没有任何其它杂音,自然外面也不会有一丝光亮。漆黑的夜只有天空几颗星装点着夜空的寂静。
她看着阳台上的封子颜,一点腥红在她最前方,屋内的光反衬着他的背影,黑夜中他只有轮廓是清晰的。那点腥红被风吹得亮得刺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她看到封子颜的手伸向那点腥红,将它拿下弹去已被吹走的烟灰,然后再也不动了。
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夜空下,任山风吹拂着脸。陆轻舟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心痛,那种落莫的孤寂将他衬得越发悲凉。
悲凉,这个词什么时候出现在封子颜身上了?她见到他的时候只感觉到一股清冷与孤傲!却从未想过他也有落寂。而现在,她才发现其实真正的封子颜一直都是孤寂的。
一个人若没有家便不会受伤,一个人若有家却比无家更孤独,那便是一种残忍。
“进去吧,外面风大会着凉。”
封子颜将手上的烟蒂扔到地上,一脚踩熄了。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动的意思。陆轻舟上前的脚步凝滞,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慰他。平时她只会遇事对他哭泣对他装可怜,可他心里有事她却一点也帮不上忙。
“夏嫂说你再不吃饭饭菜就要凉了。”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又说:“夏嫂说她工作了一天有点累,想做完家务早点睡。”
“知道了,进去吧。”
黑暗中封子颜的双肩膀微微放下,他转身,半张脸隐藏在客厅灯光打过来的阴影下,另外半张脸一如往常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陆轻舟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封子颜突然拉起她的手,他的手冰凉却有力,这个动作像冬天的火,温暖着陆轻舟的心,她刹那间热泪盈眶。
不知道是封子颜暖化了陆轻舟,还陆轻舟温暖了封子颜,或许从他们俩牵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永生。
封子颜回到餐桌前,风卷残云的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末了还喝了两大碗汤。陆轻舟看到他的好味口,悬的着心终于落了地。